雷聲滾滾,天色瞬間陰了下來,本就在下的雨變得更大了。
秦硯喉頭緊了緊:“……什麼?”
宋子京依舊端着冰水,眨眨眼:“枭啊,我們這算是開了空間,應該有更大的缺口才對,怎麼一直沒見到有阻攔呢?總不能是那倆西裝老大哥吧。”
秦硯想起來被自己忽略的點是什麼了。
從靈燭開了空間進來到現在,他們沒有見到小葉的枭,也就是防禦機制與心結的具象結合。
按理說開空間會對記憶造成巨大缺口,但枭一直沒出現,就要開始重新審視問題了,要麼這裡不是小葉的記憶,要麼就是他沒有枭。
可沒有枭,又怎麼會心結過重魂魄不散?
兩人沒有傘,就在屋檐下蹲着躲雨。
面前走過一個老太太,拄着拐杖看了看天氣,歎口氣:“要變天咯。”
如她所言,遠處天雷滾滾,烏雲蔽日,雨珠滾了幾番還是沒有要停的趨勢。
秦硯正研究枭的事情,突然聽到如炸雷般的轟鳴,擡起頭,發現宋子京也是一副驚異的神情。
兩人擡頭看天,宋子京揚眉:“這麼大的雷聲?感覺在耳邊爆炸了。”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轟隆隆響起,這下秦硯算是聽清楚了,那聲音确實像是在耳邊離得很近的地方悶悶傳出來。
雨霧太大看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宋子京的眼睛畢竟和尋常人不一樣,蹲着探出頭,僅僅是盯着巷子口兩秒,他就收回腦袋,神情古怪。
秦硯見他神色也知道有點不對勁,順着他視線看出去,卻是被霧遮擋到什麼都沒看見。
兩人對了個眼神,宋子京開口:“施工隊的來了,堵在巷子口呢,剛剛聽到的聲音八成是他們的。”
早上那兩個男人說拆還真就拆?連這種天氣條件都可以忽略不計?
想到什麼,秦硯飛速起身,跑向何芸家。
見他動作,宋子京轉過頭沖進商店拿了兩把傘,又從褲兜裡抽出張大面額的紙币扔在櫃台上。
那商店老闆追出來:“帥哥!給多了!”
宋子京頭也沒回:“不用找了!”
兩人的身影穿梭在雨中,朝着何芸家跑去。
宋子京追上秦硯,語速飛快:“要是他們借着雷聲的掩蓋進行房屋拆除,還真能起到點威懾作用,分頭!你帶何芸她們離開,我去和那邊溝通!”
傘柄被強行塞進秦硯手中,秦硯愣住,扭頭看去,宋子京已經從懷裡抽出另一把傘從别的方向跑走了。
所幸秦硯認路,沒被這巷子迷了方向。
雨太大,他右手的靈燭印記不斷發燙灼燒,和冰冷的雨水挾裹在一起,緊緊摁在傘柄上。
還沒到樓下,秦硯就看到何芸單薄的身影在雨中飄搖,他沖上前去一把将她攬進傘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何芸擡起頭,渾身發抖,早就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小葉他又跑了,這附近都找過了哪裡都沒有!”
一記重錘敲在心頭,秦硯将傘遞給何芸,扶穩她的肩膀正視她。
“别急,我去找他,現在有個很緊急的事情,拖車已經停在巷子口了,要麼你趕快收拾東西提醒大家先安全撤離,要麼就去找人來攔住施工隊那幫人,快去!”
說罷,秦硯轉身沖向另一條小路。
他雖然沒有宋子京那樣的識魂能力,但對于宿主的氣息,感知會随着進入記憶的時間越長越強烈。
秦硯沒耽誤時間,迅速排出幾個氣息最濃烈的地方一個一個找過去,最後在小廣場的角落找到了小葉。
外面下雨,他倒是不傻,躲在一塊兒巨大的木闆下一個人玩手指,秦硯掀開木闆,小葉被吓得一哆嗦,但沒逃跑,而是坐在地上乖順地看着他。
秦硯深深吐出一口氣,蹲下來朝小葉伸手:“過來,我帶你回家。”
雨水順着他的臉龐流下,唯一的一把傘秦硯給了何芸,此刻他渾身濕透,短袖緊緊貼在身上,幾近透明。
小男孩歪了歪頭,看了秦硯一眼,随即站起身,搖搖晃晃跑出來抱住他。
秦硯愣住了,原本他隻是想拉住他的手帶他走,沒想到小葉主動攬上他脖頸,瘦小的身軀貼上來,反而為秦硯帶來了一點溫度。
一雙手穩穩托起小葉,秦硯抱起他,一刻不停地往回趕。
施工隊來了的消息已經被何芸傳了出去,居民此刻都撐着傘出來東張西望,有疑惑的,有憤怒的,甚至還有原地開始嗑瓜子看戲的。
路過廣場,自然有人注意到秦硯的動向。
小葉伏在秦硯懷裡,輕輕扯住他衣服,似乎很緊張,渾身發抖。
路過幾個蹲在路邊抽煙的大叔見兩人走過,竟是毫不避諱,對着秦硯指指點點:“那不是小何家傻兒子嗎?莫不是給他找了個後爸?人模人樣的哈哈哈哈……”
他們聲音不小,甚至還帶着嘲諷,秦硯充耳不聞,甚至還騰出一隻手捂住了小葉的耳朵。
腳步帶起水花,将流言蜚語甩在身後。
幾個拐彎進了樓道,何芸不在屋裡,屋内設施沒變,看樣子她沒打算搬走或是暫時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