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軀小到明顯不是成人,随着視線越來越清楚,身軀上的頭顱也慢慢浮現出來,同樣是腫脹發白。
它坐在地上,手裡還攥着饴糖,戳幾下再塞進嘴裡,玩的不亦樂乎。
秦硯盯了一會兒,畢竟不是自己的能力也用不出效力,隻能大緻推測出那是個男童。
地下室本就沒燈,陰暗潮濕,酒窖也在這裡,更是氣味複雜,環境壓抑。
正常人聞多了都頭暈,更何況秦硯正處于睡眠嚴重不足的時期,此刻隻想快點拿到殘頁出去。
轉過頭,秦硯皺眉:“能盡快拿到東西嗎?”
宋子京本就高幾個台階,此刻他正擡頭看向黑暗,平添幾分威壓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想事情,一時間都沒接上話,等反應過來才“哦”了一聲,接上話題。
“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兩個問題,第一是咱得找得到殘頁,第二就是咱得能出的去,你忘了嗎?門被人鎖了。”
秦硯又扭過頭,心說鎖門的絕對不是人。
幹站着也不是個事,不如看那孩童反應找機會下去尋找殘頁。
秦硯把全身都摸了個遍也沒摸出什麼小孩喜歡的東西,宋子京也就那一顆糖,剛剛就丢出去了。
想了半天,黑暗中突然傳來機器運作的聲音,嗡鳴作響。
秦硯一臉警戒盯着黑暗,誰知那機器像是卡住,吱呀吱呀響了兩下,聲音慢慢變小了。
回想起先前宋子京說的,不難推斷出那機器是電梯,既然如此,剛剛的卡頓聲又是怎麼回事?
一片沉默,隻有悉悉索索的電梯聲響起,聽方向,像是朝着樓上去了。
電梯聲吓到的不止秦硯一人,還有黑暗中那個孩童,秦硯什麼都看不見,卻聽見一聲細細的哭聲溢出來,随即又消失了。
手機手電筒原本還是對着地上,這哭聲一出他立馬将光晃到電梯的方位,誰知那裡什麼都沒有,但哭聲緊接着又出來了,短促尖細,隻一秒又沒了。
宋子京沒忍住,向下走了兩步站到秦硯身旁:“太可憐了,哭都不敢哭。”
秦硯沒搞懂這人到底在可憐誰,明明是他們家有鬼。
光都照過去了也沒看見那身軀,看樣子那男童是個魂魄,不是肉眼可見的東西,既然如此不如早點找到東西早點離開。
他剛邁出腿下了台階,後腳宋子京就摁下牆上的開關,整個地下室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不愧是少爺,地下室大到堪比秦硯家三個客廳,儲物間都有序排在兩側,那部電梯就在靠邊牆上,一旁的顯示屏上電子數字十分亮眼。
但秦硯當下沒空關心這個,而是轉過身,看着悠哉遊哉那人:“你把殘頁藏哪了?”
“我記得有個小房間,專門用來放我以前的玩具,就是電梯旁邊那個門。”
秦硯面無表情:“去拿,我在門口等你。”
兩人走到電梯旁,推開小門,興許是許久沒打掃了,潮濕氣味比外面更重。
屋内燈光猝然亮起,看着地上擺着的搖搖木馬,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且不說宋子京這人确實吊兒郎當,給人的感覺就是小時候愛上蹿下跳的那種類型,但如此粉嫩的小木馬猝然出現還是讓人産生了一種割裂感。
但重點不是這個,秦硯抱臂斜靠在牆邊,視線飄向宋子京尴尬的神情:“你别告訴我你把殘頁塞這粉木馬裡了。”
沒錯,屋内除了木馬和散落的幾塊積木,居然沒有别的東西了。
木馬的主人此刻一頭霧水:“不應該啊,上次來的時候玩具都好好收在箱子裡的。”
電光火石間,秦硯想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屋外電梯又轟隆隆響了。
電子顯示屏上的紅色數字不斷跳動,從二到一,再到負一。
隻是瞬間,數字飛快閃爍了一下,卡頓的聲音再次出現,随後顯示屏上的數字又變回了一,轟隆隆的聲音小了下去。
随即,空曠的地下室裡突然傳出孩童的笑聲,與哭聲一樣,短促尖細,很快就沒了。
這下再傻的人也該明白,這地下室多半被那孩童給占領了,這一屋子的玩具首當其沖,估計是已經落在他手裡。
宋子京靠在門框邊上,朝秦硯笑笑:“道長,家夥什都帶來了,不如就把這單當業務做了?順便除個魂?”
他這是想讓秦硯用靈燭給那孩童魂魄送走。
說來慚愧,昨天太累了,靈燭還放在挎包裡沒取出,今天出門着急,秦硯下意識帶上了包,靈燭此刻還真就在他手邊。
宋子京見他不語,起身湊近他:“道長,殘頁八成就在那孩童手裡,況且現在門被鎖了打不開,你着急想出去也沒法兒啊。”
秦硯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實在是抵抗不住宋子京目光,他瞥過視線,落在電梯上。
“一,除魂的前提是魂魄配合,二,被除魂的魂魄必須完整,記憶最好無殘缺。”秦硯皺眉,繼續說:“他魂魄有沒有殘缺另說,這麼小的孩子,誰能讓他配合我?”
宋子京搖搖手指:“一看你就沒帶過小孩兒,他們這個年紀正是該抓起來好好收拾一頓的時候。”
秦硯自幼跟着師父,自己都是摸索着長大的,跟着松向南都險些被養死,更别說去照顧小孩了。
電梯的轟鳴聲漸弱,地下室裡空曠無比,一點聲音都能被放大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