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包廂裡是一點聲音都沒了。
掌燭人一脈,死後魂魄直接入輪回,不會有存世的機會,現在宋子京告訴他看到了松向南的魂魄,無疑是在對松向南的身份發出質疑。
秦硯眉頭擰起,目光淩厲:“在哪看到的?你真沒看錯?”
趙杜湊過來杵了杵他:“如假包換的靈瞳子,你現在隻能祈禱他在騙你了。”
宋子京聳聳肩,喝了口水:“梨山戲院,你要真想知道,恐怕得和我走一趟了。”
松向南生前愛去戲院這倒沒錯,隻是這梨山戲院……
趙杜一個眼睛兩個大:“這戲院不是前陣子死了個姑娘嗎?據說是個花旦,人怪機靈,可惜自鲨走的,新聞都滿天飛了。”
秦硯隻粗略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經趙杜這麼一講,原本他不相信的事竟是有了那麼一絲絲的苗頭。
三人詭異沉默了半晌,秦硯回過神,手指無意識碰了碰桌上那封信:“我再想想,今天先到這吧,抱歉。”
說完他就抓起信封先行離開,趙杜見他走了,不好意思撓撓頭,起身要去付錢。
宋子京揮揮手,另外一條胳膊撐在椅背上,下巴擡起:“不用,我付過了。”
這是三個任務一個都沒完成,炸了一片。趙杜替自己捏把汗,走之前還是問了句:“需要他的聯系方式不?”
花孔雀笑笑,眼尾揚上去:“不用,他會再找我的。對了,提醒他今天還是不要去擺攤了,上次那個水泥攤主被人退了十幾單,果真是失大于得。”
趙杜目瞪口呆。
秦硯自幼是師父養大,自然也知道他師父的習慣愛好。
從望春樓回到家,他立馬去翻箱子,找當年師父去聽曲的戲票。一層層扒開木箱,秦硯總算是翻到幾張,上面赫然是褪了色的幾個字:“滿山戲院”。
當即掏出手機,秦硯撥給趙杜:“梨山戲院改過名?”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趙杜竟然對答如流:“前兩年改過吧,先前叫什麼……蠻山?哦哦滿山戲院。”
秦硯看着手裡戲票,眉毛皺起。
當時宋子京點破他身份時,曾說他心裡對于掌燭人一事絕對有譜。這話不差,秦硯是這兩年才漸漸明白過來松向南不是傳人,但無論怎麼說他都算掌燭一脈,怎麼還會有魂魄留在梨山劇院?
趙杜在電話那頭幹着急:“哥?咋了哥?說句話啊您。”
秦硯扔下戲票:“幫我聯系宋子京,明天出發。”
“??這麼快?”
越快越好。
秦硯用力閉上眼,背靠牆重重吐出一口氣。
翌日一早三人聚集在秦硯家地下室。
宋子京一身寬松純白衛衣,斜靠在門邊挑眉:“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扔在這地方?”
一個貼滿符咒的木盒被秦硯搬出,他順手撈了一把貼在身上的黑t,擡腳勾住門:“潮濕陰涼,儲放靈燭最合适。”
靈燭被封兩年,斷不能立馬啟用,秦硯搬着木盒上了樓,好一陣折騰才下來,三人立馬上了趙杜的車,朝着梨山戲院駛去。
梨山戲院位于陳陽區,算是老戲園了。幾年前曾命名滿山戲院,名聲大噪,周圍百姓閑來無事便去聽,慢慢把這戲院的名聲越打越響,直到前一陣有個花旦在化妝間自我了結,這梨山戲院才名聲不複。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天空一片灰蒙蒙,烏雲遮住太陽。
趙杜充當司機在前面開車,宋子京不願坐副駕,非要和秦硯一起坐後排。
兩人無話可說,一人一邊看窗外,車内氣氛凝重,趙杜好幾次想挑起話題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想了半天還是作罷,心說這兩個爺爺别在車上打起來就行。
車子一路駛上山,順着盤山路開,宋子京左右搖晃半天,終于沒忍住:“戲院怎麼會建在山上?這合理嗎?”
趙杜總算找到人說話,一開口感覺身心都暢通不少:“十幾年前陳陽區地皮很貴的,這戲院兒也隻是幾個年輕人學了手藝回來搭的棚,後來攢了點人氣就在這半山腰買了塊兒地,一點一點把這戲院才湊起來。”
又是好一陣颠簸,車子才在戲院門口停下,明明自鲨事件也隻是過去幾個月而已,這裡卻像是早就破敗不堪,人去樓空。
幾人下了車,才看到那戲院側門還立了個人影。
趙杜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忘了說了,我怕你們搞不定,還請了位高人來,小許!這兒!”
人影早就聽到聲音扭過頭,此刻聽從趙杜的招呼,走上前來。
趙杜拍拍秦硯的肩:“這位許裴,玄家人。”
許裴颔首,聲音溫潤好聽:“聽過二位,久仰。”
宋子京在一旁悄悄湊上秦硯耳朵:“誰家古風男友?”
秦硯一胳膊肘搗上他側腰:“和你不熟,離我遠點。”
趙杜眼見人都齊全,轉身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上了車,頭還伸出窗叮囑他們:“你們當心着,我先回了,那新來的大爺又來街道辦鬧上了,離不了人。”
油門一轟,車子晃晃悠悠下山去了。
秦硯輕輕跺了跺鞋上的泥,擡眼看這頂上挂着的歪歪扭扭的牌匾。“梨山戲院”幾個字早就失去原先的顔色,落上一層灰。
許裴率先踏進院裡,尋視一圈,在門上貼下符後回過頭來溫和笑笑:“我學藝不精,辨認方位的事還是交給小宋哥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