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需做任何事,隻需在這片沉默中,完整地存在。
黎溫看着他,沒有催促,也沒有介入。他知道,這一刻的來臨并非人為可控,而是一場更深層的歸返。
終于,某一瞬,空氣仿佛靜止。
奧潤輕輕顫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卻将身形緩緩靠近黎溫,如同在某種終點,又像是走完一條長路。
那種悸動無聲無形,卻清晰地穿過彼此之間的氣息,如同夜與晨的交彙點,悄然開啟了一道門。
香影輕搖,帛燈不滅。
下一刻,一道極微弱的氣息自虛無中浮現,不是聲音,也不是形體,而是一種純粹的、極靜的“存在”,在世界之中落了下來。
黎溫俯身,那目光中有一道柔光悄然浮現。
他低聲喚了一句:“是他。”
奧潤睜開眼,雙手将那團細軟的帛布溫柔地接過——那是某個極小的生命,尚未睜眼,卻已在他懷中蜷縮安眠。
溫熱、柔軟、沉靜。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将額頭輕輕貼在那團帛布上,像是在對某個注定歸來的人低語:
“你,終于來了。”
—
夜深,風止。
山屋之外的霧在月光下漸漸褪成一層溫潤的水色,将整個世界輕輕包裹。
帛燈尚燃,光溫而緩。
屋内三人安然共處。
奧潤已沉沉睡去,身側墊着軟帛,懷中之子安穩地依偎。那份依靠極靜極暖,仿佛從未離開——從一開始,便是歸屬。
黎溫坐在一旁,沒有出聲。
他望着眼前這一幕,眼神裡藏着一種徹底的松動——像是一場過于漫長的潮終于褪去,而他們,終于能夠落地生根。
這是屬于他們的夜。
也是,屬于他們三人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