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他在仕途上礙了别人的路,人家擡腳一腳踢開了他,而不是什麼不死不休的恩怨。
事實上,上輩子他們一家子輾轉逃命兩三年,他最後都不知道要殺他一家子的究竟是什麼人。
但若單純隻是嫌棄他擋路,想要毀他前程的人,他倒是能列出幾個可疑的對象,特别是縣令之子袁祿。
事實上他重生歸來已經不怎麼記得這個人了,但是回來短短數日這人已經數次針對他,偏偏别人似乎察覺不到,看着風光霁月實則心胸狹窄,就如星回所形容的那樣,是一朵黑心白蓮花。
“周兄,聽聞汀岚書社新出了一種筆,十分好上手,愚弟正要前去一觀,周兄一同否?”一個比周謹言略漲幾歲的青年男子從不遠處招呼周謹言。
“是張裕鑫張學長。”舍友用手臂戳了戳周謹言,“那我先回了。”
“嗯。”周謹言微笑着點頭,然後和舍友道别。
“張學長。”周謹言擡手問候張裕鑫,這位将會在此次鄉試中榜上有名,兩年後回到嘉城做了縣令,雖然裡頭不乏得益于妻族的原因,但張裕鑫也确實是個能耐人。
而且他還對他有恩惠,他上輩子從傷痛中醒神後,第一份活計就是他給的。
盡管這個活計讓他很是體驗了一番人心冷暖,但這些不過人之常情,他的恩情他記得。
兩人氣氛和諧的攀談了一會兒,周謹言跟着張裕鑫來到汀岚書社,等到那所謂麒麟筆拿到手裡,周謹言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當年鄉試的時候不單單他出事了,還有一位也出事了,據說是因為利用毛筆作弊夾帶小抄,好巧不巧正是他現在手中的拿的這種麒麟筆,隻是那時候他沉浸在仕途被毀的絕望中,所以對外界的消息并沒有太注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在周謹言發現自己的麒麟筆中有現成的小抄的時候,院試也考完了,正趕上放榜。
不誇張的說,整個老君村都在關注着這倆哥們,老君家更是一個個急得嘴角長泡了,好在結果是好的,大房兩位堂哥,君叔耀和君季祖雙雙榜上有名,盡管名次比較靠後,但是二十來歲的秀才也絕對是青年才俊了。
和兩位堂哥考中秀才一起傳來的,還有三堂哥被省城教谕看中要将幼女下嫁的消息。
别說老君家,就是整個老君村都沸騰了。
千盼萬盼将兩位堂哥盼了回來,流水席一連擺了三天,随後整個老君家所有的姑娘小子都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媒婆們幾乎要将老君家的門檻都踏破了。
老君家是真的要起飛了。
但在諸多好消息中,一條噩耗像一盆冷水澆在了老君家頭上,在深秋裡狠狠哆嗦了一下。
老君家一直看好的金龜婿周秀才周謹言出事了。
就在周秀才去秋闱的路上,馬車驚了馬,狂奔之後翻了車,其他秀才雖然也有一些損傷但都沒有大礙,隻有周秀才倒黴被壓在馬車下,一條腿砸斷了不說,據說腳腕也被車輪上的鐵片劃傷斷了腳筋。
以後周秀才便是把斷腿養好了,斷了的腳筋也是沒有辦法修複的,從此以後一輩子都隻能是個跛子了。
當然了,仕途也從此斷絕了,不管他是什麼樣的天才少年,體貌有恙便不可能入朝為官了。
君柒微微皺眉,眼中露出一些惋惜:所以這就是周秀才的事故?
然而惋惜隻有一秒,君柒就擡手扶額:她都寫匿名信提醒了,怎麼周秀才是一點沒注意嗎?一整車子好幾個秀才就他衰神附體?
這也太倒黴了吧!
消息傳來的時候,周家幾個大人是震驚多過擔憂,而本該最難過惶恐的君儀,君柒甚至聽到過她小聲的哼小曲兒,真是一點也不裝。
“所以現在我真的可能要嫁給周謹言了?”君柒雙手環胸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壁,過了一會兒又把自己的家當都拿出來開始輕點财産,心不在焉的吃過晚飯後,意外安安穩穩的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來後君柒決定順其自然。
講真,就算周謹言真的變成了跛子,他秀才的身份也還在呢,案首的學識也還在呢,放在村子裡依然是一等一的女婿好人選,更别說他還年輕他還長得好。
至于跛子……他也不靠幹體力活賺錢,除了行走有些不便,也不算硬傷。
君柒認真比對了自己在周邊婚姻市場中的價值,發現像周謹言這種,本身優秀家庭簡單的居然已經是她能接觸到的最好的優質資源了。
你敢信?
但這就是事實,除非君柒自己想要搏一搏富貴不走尋常路,否則周謹言這個坑已然是她的最佳選擇了。
罷了,重活一世不容易,該接受接受,該妥協妥協,而且有了君儀這個重生者的結論,君柒對于周謹言并不抗拒。
感情不感情另說,周謹言的人品絕對是沒問題,而在這個時代能找到一個人品好的男人,可太值得慶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