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并沒有什麼複雜的曲折離奇,不算君儀在内,在場的還有六個人,前後對話不說還原的分毫不差但也有九成相同。
方氏講完男人們有一個算一個臉都黑了,就連下頭的堂弟們也是瞪着上頭的君儀,朱氏饒是猜到自己女兒肯定有什麼不妥,但是也沒想到這丫頭瘋到這個地步。
說妹妹們眼皮子淺,自覺高人一等的話其實都不算什麼,但是說小七是災星,還什麼要把小六嫁給山裡的老光棍,就實在是太過了。
這倒黴孩子是真的一點不會做人,一家人姐妹出了一個災星,難道其他姐妹能有好?整個家還能有好?更别說什麼把妹妹嫁給老光棍了,他們老君村便是再破落的人家,也不會把姑娘嫁給老光棍的,更别說他們家這樣有讀書人的人家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大房一家子男人哪裡還有前程可言?走出去還不得被人把脊梁骨都給戳斷了!
朱氏自己都氣的肝疼,擡手用力拍了君儀的背兩下:“自家姐妹開玩笑嘴上沒把了是吧,外頭聽見什麼髒的臭的你就跟着學!多大的姑娘了性子一上來就胡咧咧,這以後若是到了夫家遲早要被人家磋磨死!”
朱氏這話看似平常實則句句都在點子上,隻是不知内情的兩個媳婦和小輩們隻覺得她會推脫,避重就輕。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就是朱氏這幾句,堂屋裡的氣氛馬上就變了。
原本火氣很大的幾個大人突然就熄火了,就連差點拍桌子的李氏都一臉無奈的别開了眼。
小輩包括君柒在内都懵了,明明剛才四叔母方氏說的時候大家還臉色難堪嗎,這麼一會兒都瀉火了?
再看大伯娘朱氏居然還說着說着就抹起了眼淚對着老君頭哭訴起來:“爹,你看這孩子就是這死性子,都吃了這麼大的虧也不知道改改,這可怎麼是好啊!”
堂姐妹六個難以置信,堂兄弟們面面相觑:什麼叫吃了那麼大的虧?!
“唉——大丫頭你聽見你娘說什麼了沒有?你這性子不改以後可怎麼是好?”老君頭也皺起眉,“自己家裡兄弟姐妹不會與你多計較,打一架罵一陣也就過了,這以後到了别人家……唉——”
“啪!”李氏擡手拍了一下桌子,看向老君頭和朱氏,“好了!這種車轱辘話來來回回說再多有什麼用?老大家的,你有這個心思擔心這擔心那的,還不如好好管一管大丫頭,别到時候再往死路上走!”
朱氏被李氏幾句話噎住了,倒不是沒有話說了,而是不好明着對上話,李氏是她正經的婆婆,盡管不是親的,但丈夫也是從她手裡長大的,她進門的茶也是敬給她的。
對公爹可以說軟話示弱,對弟弟弟妹隻要面子和善過得去就可以了,但是婆婆在身份地位上對她有天然壓制。
而且這麼些年公爹自覺虧待了四房,所以對上婆婆總不那麼理直氣壯,私底下幾番告訴大房讓着些,得了便宜就不要賣乖,讓他們不要惹婆婆和四房,她自然不能和婆婆對着來。
朱氏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回嘴,隻是低頭道:“娘教訓的是,是兒媳太過縱容小儀了,以後定然好好管教,也好讓她和家裡的妹妹們和睦共處。”
“和睦共處就不必強求了,讓她少顯點神通,管住嘴少作妖,家裡就太平了!”李氏話是對着朱氏和君儀說的,眼睛是看着老君頭的,見老頭子别開眼不與她對視,冷笑一聲,“一大家子這麼多人,我們做大人的就算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能太偏頗了,老頭子你說是不是?”
“……對,你們娘說得對。”老君頭知道婆娘火氣大得很,為了不當下鬧出來立刻點頭,“大家都消停點,火氣别那麼大,眼看八月就要到了,到時候三郎四郎就要考秀才了,若是中了,家裡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平日裡磕磕絆絆難免,但可不能較真,免得别傷了一家人的情誼。”
老君頭兩塊大餅一畫,别說李氏消了火,就是二房和四房也肉眼可見的臉色好了不少。
“好了好了,老大家的你好好管教大丫頭,别再鬧出今日這種事情來了,像什麼話。”老君頭見底下孩子們熄火了才道,“還有老四家的,小六也不小了,大姑娘的整天打打殺殺也該收一收性子了。”
“兒媳聽爹的,好好管教小儀,這次對她也是一個教訓。”朱氏立刻點頭接上話,這讓老君頭很滿意。
“兒媳明白了,會好好管教小六的。”方氏沒想到這事兒就完了,雷聲大雨點小,原本她還想要公爹大嫂給個說法,結果被丈夫攔住了,後面再聽婆婆這話裡有話的調調,就知道裡頭有别的事兒。她覺着八成就是和上次瞞着她和二嫂的那事兒有關。
想到這事兒就憋氣,越想越生氣,但沒辦法,就像公爹說的,眼看着大房能出兩個秀才了,要是鬧得太難看,吃虧的最後還是他們自己,眼下也隻能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