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平安不了了。傅川天臉色青如青杏,酸澀得讓人牙齒一軟。
兆澤徽又三杯酒,傅川天不想跟他喝了,來氣,很來氣。
哄不好的來氣。
傅川天不接酒,兆澤徽就得一直丢酒。
不知不覺腳下一片濡濕。
醉了,佯裝醉了,癱倒在桌上。
豐隆晚洋洋灑灑地飲酒,心裡瞧不起兆澤徽,小趴菜。
“兆大人這就醉了,看來酒量不過如此,小趴菜。。”
“我能喝,我還能喝,我不是,我不是小趴菜。我是鼎鼎有名的兆澤徽。”
豐隆晚嗤笑:“對啊,兆大人是北朝鼎鼎有名的貪官。”
兆澤徽委屈,很委屈,手掌捏着的酒壺烈出紋痕。清脆可查的聲音淹沒在酒席中。
傅川天聽到了,内心竟然濕濡了。恍惚,恍惚到看不清兆澤徽身上的光芒。
恍惚到聽不到曾經許下他的金碧輝煌。
“兆大人哪裡像貪官,你見過如此相貌堂堂的貪官嘛,朕看到的是那周身的正義之姿。”
豐隆晚看向傅川天,臉色鐵青,何時那個要展露頭角,高呼護國護民的少年在自己眼前清晰不起來了。
她内心顫抖,敵人兇殘她不怕,隻身入敵,她不怕,唯獨身後的頂梁柱裂了,她慌了。
酒杯顫抖,她緊握住右手,死死握着,飲下一杯。
“皇上,臣醉了,先下去休息。”
豐隆晚起身在聞言卿的帶領下進了後院。
時間一晃而過。豐隆晚睡不下。
她想起祖父跟自己說的,多陪陪傅川天,他人很好。
她又想起,宮女吃他的糕點,她上前奪下,親自一口一口喂他,他躺在床上虛弱無比。
他流淚,說,他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天子。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困難,九死一生,當封為天子的晚上。他的住處失火,她害怕,想沖進去救火。
但那時,有個身影沖進去了………
豐隆晚真是醉了,臉上潮氣上頭,她推開門,走上廊廳,靠在廊柱上,潮紅的水汽在臉上暈染,整個人軟塌塌的。
輕輕一碰,好像很會餡進去。
兆澤徽遠遠看着,不自覺上前,悄無聲息來到她身邊。
就那樣坐在她身邊。
不敢呼吸,屏住,眼神看向别處,不敢看她。
豐隆晚睜開眼,瞬間打起精神,恍惚,暈頭轉向,依舊強撐。
“死貪官,原來真得不是小趴菜。”
兆澤徽失語,酒氣在空中蔓延。
許久,好像小憩之後,豐隆晚突然說道:“傅川天,要當頂天立地的皇帝,最起碼,他是北朝的頂梁柱,千千萬萬百姓的信仰,你做貪官,可以,但是不要幹擾到傅川天。”
依舊是沉默許久。
豐隆晚生氣了,不搭話,生氣。
“喂,死趴菜,你聽到沒。”
依舊沉默許久。
“喂,死趴菜,到底可不可以嘛”
軟糯的聲音在兆澤徽心裡濡化開來。
他心動得澎湃激昂。
他溫柔一聲:“好。”
豐隆晚安心了。
兆澤徽抱着他進了房間,她在他懷裡像隻白狐,潮濕的愛意灌滿胸腔。
如此如此。已經甚好。
他蓋起被子,吹滅蠟燭,輕輕關上門。
轉身離開。
這一幕,無人可知,但是天可聞,遠遠的天傅川天沒了力氣,就那樣呆呆的站着,好像個木偶,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回到席上,傅川天已經離開。
他跟着聞卿寒暄幾句,有個不請之請想要說,話到嘴邊,咽下去了。
喝杯酒,一杯兩杯。
聞言卿看出他的為難。
“兆大人,我與兆大人一見如故,甚是親切,我對北朝不熟悉,政務上手困難,不如,兆大人在聞府小住,待我熟悉,兆大人就請随便,如何?”
兆澤徽的住宅被火燒了,這幾日他夜夜宿在四海酒家,他不想除了貪官,在落個貪酒好色的名号。
畢竟,豐隆晚肯定不喜歡。
他端着酒杯,豪飲:“多謝聞卿,兆澤徽感激不盡。”
聞卿捏着酒杯,緩緩飲下。
衆人陸續撤下席,靜靜的歡樂聲淹沒在寂靜的夜色蟬鳴之下。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衆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