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摘掉面具,原是一位伶人,白衣,秀氣地樣子,白嫩的皮膚,仿若一個小女娘。
《逃妖》伶人恭敬地垂首作揖,他的面容平靜,不卑不亢,不似一般伶人府小做低。
“賞,賞玉一枚,此伶人如玉,溫文爾雅,已是不易。”
伶人跪拜:“公主,小人不要玉,小人想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大家好奇。期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伶人。
伶人依舊不卑不亢,可是眼裡的神色悲哀起來,充滿了祈求般的委屈。
“想要那敲擊的鼓。“他緩緩扭身,白指指向那紅漆白皮鼓。
一個鼓比不上玉,這般細微的請求,榮慶應了。
敲鼓的人奉上那紅鼓,伶人,小心翼翼地接過,愛戀地用手撫摸,又好似不滿,白面臉貼近鼓面。
所有人看的如癡如醉,伶人善歌舞,自然愛器樂,勝過所有。
如泣如訴的哭聲細細微微傳進人群,那細碎的傷心欲絕地哭泣聲,衆人好似明白了些許什麼。
豐隆晚縱身躍下,想抓住伶人。
走到一人一鼓身邊,伶人早已沒了氣息。
他抱着鼓沒了,準确說,他抱着他最愛的人沒了。
“好壯烈的伶人,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可他為了和他最愛的人在一起,留下遺作,決然赴死。”
士兵擡着伶人的屍體從公主府離開,伶人死死抱着那鼓,怎麼都掰不開。
遂了伶人的願望,他就随着鼓一同送進了官府。
回到将軍府的豐隆晚叫來府中的伶人,岑溪。
說了今晚的事情,岑溪向豐隆晚講了個故事。
十年前,伶人堂送來一個小孩,那小孩不會說話,是個小啞巴,同時的還有一個稍大的孩子,他就是公主府的伶人,也是北朝最有名的伶人,叫做緣。
緣自小被惜春閣囚禁,六歲那年因為錦媽媽一隻口水雞簽下了賣身契。
至此開始了伶人悲哀的一生。
十歲那年,他舞了一曲自己琢磨的舞蹈,名動北朝,好像有了好的前途,他開始出入達官貴人的府邸,為惜春閣招來很多貴客。
緣喜歡小啞巴。因為小啞巴總靜靜給他描眉。
之後,小啞巴跟着緣學習舞,緣是個很溫暖的人,他教小啞巴說話,曲樂,舞蹈。
小啞巴把他當最愛的人,後來,随着小啞巴長大,他被人買走,兩人分崩離析。
有一天小啞巴跑回惜春閣想讓緣跟他一同跑。
可是,緣習慣了伶人的生活,隻說讓小啞巴當好一個伶人。
再後來,伶人鼓事件出來,緣找不到小啞巴,他連夜出逃逃離了伶人堂,四處找小啞巴的線索……
"沒想到,結局是這樣。”
世間最大的溫暖就是抱團取暖,而最大的悲傷,便是相互取暖的一個人先離開,而最後悔的事,是兩個人中意識到溫暖卻再也找不到先離開的人,最讓人放不下得,便是這兩人雙雙殒命,一個被害,一個決然赴死。
入夜,榮慶公主前來會見豐隆晚。
她告訴她,買鼓的人審出來了。
“是自家院裡的管家。現在已經下了牢獄,等你去審。”
豐隆晚不想榮慶公主摻和進來,她的身份尊貴,豐隆晚讓她留豐隆府中,待明日天亮。再讓人送榮慶回宮。
而自己前往大牢。
管家許氏一口一口冤,“豐隆将軍,我真不知道什麼伶人鼓,上個星期下人來報說用于府宴的器樂不好使了,我前去庫房看,有一架鼓壞了,我便上街親自去尋了一個。”
“我哪裡分得清牛皮鼓和人皮鼓,我分不清的。”
“公主府多久沒開舞宴了。”
豐隆晚審問。
“半年有餘,公主自打半年前和皇上負氣離宮,便沒有請舞姬跳舞,舞姬不跳舞,自然沒人去碰什麼鼓。”
管家一五一十地回複。
豐隆晚差人取了公主府裡破掉的鼓。
鼓面落了灰,雖然被清理過,可以看出是舊鼓,而破面的皮痕,不舊,很新,應該是最近被損壞的。
公主府辦宴,全城都知道,那為什麼把伶人鼓送進府,搞出這麼大一場戲呢?
背後之人是何意?
“府中何人告訴你鼓壞了?”豐隆晚細細扒開這些線索。
“錢鐘,可是上個星期,他患病走了。葬在城東的郊外。”
淩晨,高遠派人,掘開了錢鐘的墳。
即将腐爛的屍體發出屍臭,高遠一路上幹嘔,運送屍體的車駛入城内,停在仵作面前。
仵作掀開裹屍布,開始細細驗屍。
一夜之後,仵作得出結論,死者死于中毒。
“南疆屍懷花,南疆一種植物蠱,中毒者,肚大如懷,一日勝過一日,直到大到十個月,便會血倒流,刹那而亡。”
“所以叫屍懷花,仿若懷了小孩,肚脹而亡。”
好一個屍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