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輕點!”魏明半弓着腰跟在女人身後。
“輕點?!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逛窯子喝花酒!”
“聲明!我那是辦案!辦案!”
“聲明無效!”
目睹如此懼内的魏卿,蕭蕪捂嘴偷笑。謝修行輕輕彈了下蕭木木的額頭,“傻笑,你也回家。”
蕭蕪揉揉額頭,“正是要回呢!”
謝修行給蕭蕪披了件大氅,嘴裡絮語不斷:“現未抓住兇手,多是有份兇險在的,你日日這般半夜三更回府,叫人好生擔心!案子沒查清楚前,每日下值後我便來大理寺接你回家......”
蕭木木環住謝濟腰身。
“夫君真好。”
“真好?”
“真好!”
大祁四十年。
祁帝薨逝,太子元決繼位,昭皇後貴為太後。
因新帝元決尚未婚配,為了延綿子嗣,為皇家開枝散葉,昭太後廢除三年國喪,改為七七四十九日。
國喪期至。昭太後選了沛國公的外孫女沈朝露為皇後,擇吉日與新帝元決大婚。
新帝元決與昭太後約法三章,答應昭太後為他挑選皇後之位的人選,但是大婚結束,昭太後必須隐居道觀不再入宮更不得幹政。
大殿之上,付決龍袍加身,高坐龍椅,好不威風。
謝修行從中書令升上擁有最高實權官職的尚書左仆射,蕭蕪加封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固然好,但是蕭蕪的心境沒什麼變化,她還是喜歡整天待在大理寺裡查案子驗屍體。
謝修行官至宰相後,廢除子承父業制度。取消賤籍良民之分,賣身為奴者其後代不必為主家之奴。百姓墾荒造田,地主不可私自霸占。以權勢搶奪良田欺壓百姓為奴者,杖四十、田莊充公。
京城設立民言堂,九州四海的百姓凡有冤屈訴求無官受理,皆可來此投狀。
重新頒布《祁律》《官律》《民律》,與蕭木木總結《祁案典錄》《仵作全錄》。
官位大責任重,謝修行因為事務繁忙不能常常見到蕭蕪,而蕭蕪因為平日處理的案子多,也常常夜不歸宿。
謝府的主君和主母來無影去無蹤,丫環小厮們早已習慣了。
一日上朝,尚書左仆射謝修行與新帝元決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吵架。新帝眼見的吵紅了臉,百官們吓得大氣不敢喘!
是了。被貶回大理寺卿之位了。
舒坦。
“哪有人貶官還笑嘻嘻的?”
“還有比和娘子在一起更令人開心的事麼?大抵是沒有啦!”
謝修行抱住蕭木木,心裡暗爽不已。
魏明今日特意來大理寺嘚瑟,像隻嗡鳴的蜜蜂在謝修行耳畔轉圈,“老謝!托你的福,我又升官啦!”
蕭蕪給魏明行禮,“卑職拜見尚書大人。”
魏明跟折了壽似的,驚慌地扶起蕭蕪,“夫人以後萬萬不要給我行禮,受不起!受不起!”
“該行禮的另有其人。”魏明假意地瞄向謝修行,嘟起嘴盛有些得意洋洋。
謝修行翻了一記白眼,恭敬地祝賀魏明,“下官拜見尚書大人!”
魏明湊近謝修行身前,笑嘻嘻地打趣他:“啧啧啧!鹣鲽情深呐!”
中秋佳節,使者訪祁,新帝元決大設宮宴,珠簾垂宮燈起,官伎舞姿飄逸,絲竹之聲悅耳。
百官跪拜。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付決眉宇英氣威嚴,聲線沉穩:“衆愛卿平身。”
“謝陛下。”
百官歸位。
此次龜茲國派來訪祁的使者竟然是國主卡桑格羅和王後赫蘭野莉。
赫蘭野莉在宮宴上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們,難以掩飾自己内心的喜悅。
“陛下,野莉一輩子都忘不了長生天的雪山帶給我的自由。”
付決舉杯,笑顔綿綿。
“祝願大祁和龜茲的情誼像神聖的雪山堅固不催。祝願我們的友情像長生天的日光生生不息。”
賓州城。
小侯爺項星野抱起外甥女,手中搖着撥浪鼓逗她玩耍。
禦史大夫付顔朗打開食盒,拿了塊付清瑤做的精緻糕點給孟家小女品嘗。
“純臨,你此番赴賓州又用了何理由?”小侯爺項星野跟着付顔朗進門,追問道。
付顔朗放下食盒,淡淡回應:“沒理由。陛下主動讓我到賓州與阿姐團圓。”
“快别站着了!過來用膳。”
孟玄端了兩大盤蒸螃蟹放到佳肴豐盛的餐桌上。
項雲舒招呼他們坐下。
“母親呢?”
“嚷嚷着買桂花酒去了。”
“桂花酒?”項星野指着茶幾上的兩壇桂花酒,“我帶了。”
項雲舒拍了拍孟玄肩膀,“懷愈快去把母親請回來!”
......
謝府膳房一張黃花梨餐桌上圍滿了人。
蔺如月抱住蕭蕪胳膊,靠在她肩膀撒嬌:“我可想念姐姐了!”
蕭蕪摸摸蔺如月額發,寵溺一笑,“還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季雲月掙脫父親季灌雲的懷抱,依偎在母親蔺如月懷裡,學着姨母蕭蕪摸着母親的額發。
“孩兒也要摸摸娘親。”
赫蘭野莉不禁感慨:“連我們月兒都做了母親。歲月啊,可曾輕饒了我們?”
卡桑格羅摟抱赫蘭野莉,回應她的話。
“野莉在我心裡永遠是馬背上的石榴花,盛放似火,永不凋零。”
陌何夕看着木木姐擁有了一群善良真誠的朋友,打心底為她感到開心,她與高遠相視一笑,高遠握住了她的手。
魏明進來時先打趣了謝修行一番,“謝府是兔子窩嗎?怎麼處處挂着兔子花燈,竟不知換個别的樣式,百花争豔才新鮮嘛。”
“要你管。”
謝修行丢給魏明一隻公蟹,正好合了魏明的心意,“皇宮的午宴上我都沒吃飽!”
正用着晚膳,屋外站了一玄錦公子,身影挺拔,風姿孤傲。
“家宴怎能少了我!”
衆人正要起身行禮,被付決擡手拒絕。
魏明招招手讓付決做到他旁邊的圓凳上,“付決你來得正好,今日我們湊成一對!”
付決同往年一般熟絡地坐到魏明和謝修行中間,以手肘戳戳他倆,暗暗道:“在外是君臣,在内是家人,千萬别同我生分!”
中秋晚宴,燭火橘黃,照得屋裡其樂融融。
衆人舉杯慶賀:“祝願我們的情誼生生不息。”
魏明點燃煙火,拿了一捧煙花棒對着屋裡大喊。
“出來賞月放煙花啦!”
旋即,大家成雙成對地蜂擁而出。
庭院裡,赫蘭野莉和卡桑格羅正跳着龜茲國的吉祥舞,顫膝展臂,輕盈旋轉。
蔺如月和季灌雲帶着兒子季雲月一起跳了起來。
魏明牽着付決想把他拉到跳舞的隊伍中去,含蓄内斂的付決死活不願意下石階,兩人舞跳不成,開始暗自較勁,非要在手勁上一決高下。
陌何夕牽着高遠走向人群,擦肩時對蕭蕪興說:“木木姐,一起跳舞!”
“好呀!”蕭蕪轉眼看向謝修行,發覺他正昂首賞月,一滴淚劃過他猩紅的眼角。
蕭蕪為他拭去眼角的淚。
謝修行倏然回神,珍惜地摟抱她。
他們相互依偎,擡眸仰望夜空。
風清月朗,煙火燦如繁星。
此情此情令人陶醉。
明月皎皎,星落人間。道平常,至臻圓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