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泥石流需要需要挖掘機挖掘土石,裝載機裝載渣土,再用自卸卡車将泥沙運輸出去。
但是好巧不巧,被淹的那幾戶人家就是開大卡車的,現在紛紛受了傷,鎮内的清理隊伍出現空缺,甲壩鎮人少,會開大卡車的人更少,一時間,清理工作陷入僵局。
白念棠在酒店簡單吃了午飯,聽着前台的唠嗑,走過去道:“你好,我會開自卸卡車,我可以去幫忙。”
江勖在他身後,臉唰地一下白了:“念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不是專業人士,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江勖的擔憂不無道理——災害現場的地質結構不穩定,很難說會不會誘發次生災害。
“沒關系,”白念棠遞給江勖一個安撫的眼神,“我不會有事的。”
清理隊的人得知消息,立即派車來接他。
但他們看見眼前漂亮纖瘦的omega時,臉上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個,小弟弟,你真的會開大車麼?”領隊雖然沒有白念棠高,但是身型健碩如牛,皮膚是久經日曬的古銅色,和白念棠那牛奶一般細膩光滑的皮膚簡直是兩個極端。
“我有B2駕照,”白念棠把駕照詳情頁出示給領隊看,“還有A級賽車執照,你們可以信任我。”
A級賽車執照是國内最高等級的賽車執照之一,這意味着送賽車手起碼獲得過五次國際比賽的前三名。
領隊了然——怪不得這個omega能在暴雨裡逃出生天,他的開車天賦絕對在全國都能排得上号。
白念棠上了車,江勖也坐進後座。
很快到了事故現場,那幾棟紅色的磚房被泥石流沖垮,碎石滿地,目之所及皆是斷壁殘垣。
挖掘機在地上挖着,那些碎石被堆在一邊,壘起小山丘那樣高。
領隊遞給白念棠黃色安全帽,踩上赤紅色的創虎重卡自卸卡車,白念棠握住方向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空氣彌漫泥土的腥氣,江勖站在泥濘的黃土上,運動鞋被泥土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顔色。
從重卡往下看,一切都變小了,白念棠系好安全帶,插入鑰匙,在發動機怠速運轉的空隙,他按下車窗,讓江勖走遠些。
這裡到處是大車,視野盲區很多,江勖站在這裡很危險。
江勖離開了,過了一會兒,他戴了安全帽和護目鏡回來,手裡推了小推車,拿着鐵鍬,跟随救援隊清理路邊的排水溝,把一些細小的、會被挖機遺漏的碎石鏟到小推車裡,再把那車碎石倒如另一邊的小山丘上。
他的衣服不一會兒就沾滿泥濘,褲腳被雨水打濕,粘在身上,雨滴順着雨衣落下,滴成蜿蜒的泥湯。
對講機裡傳來領隊的命令,白念棠按照預定的路線,将車廂中心對準裝載機鏟鬥,車廂裝滿碎石渣土後,他鳴笛示意周圍人後退,緩緩踩下油門,前往預定的卸貨地點。
如此來回了十幾趟,五個小時便過去了。
期間白念棠休息了好幾次——他不是鐵打的身體,也需要休息和吃飯。
天幕暗了下來,白念棠眼前除了車燈射出的白光,便是一片濃墨浸染的漆黑。
在清理現場的入口,江勖推着小推車,從那凹凸不平的小路上經過。
小推車裡的碎石掉出了一小堆,他停下,用鐵鍬把那碎石鏟了,放到小推車裡,摸了一把臉上的雨,又繼續向前。
白念棠按了下喇叭。
江勖擡眼一看,眼裡爆發出欣喜的光彩,弓着的腰一下子站直了,對他猛地揮了揮手。
白念棠眼角彎了彎,眼眶溫熱。
其實江勖大可以不來——即便來了,他也可以不幹活,沒有人逼他幹。
但是他來了,所以江勖也要來。
他在幹活,所以江勖也不想閑着。
從小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千億家産繼承人,吭哧吭哧地鏟着灰,還鏟得興高采烈、鏟得全神貫注。
放在以前,這是白念棠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卻切實地發生在他眼前。
白念棠下了車,把鑰匙交給領隊。
“再幹兩天就結束了,多虧了你,不然還找不知道怎麼辦”領隊拍了拍白念棠的肩,“你很好,我們會記住你的。”
白念棠問:“和我一起來的那個alpha——他一直在幹活麼?”
“對啊,我也叫他休息一下,但是他說你都沒有休息,所以他也不休息。”領隊揶揄地對白念棠擠了擠眼睛,“他是你對象吧?這麼能吃苦,你和他在一起不虧啊,要把握住機會哦。”
白念棠勾了勾嘴角,沒有解釋。
領隊派人把他和江勖送回住處,下了車,江勖神秘兮兮地把白念棠拉到一邊,往他手裡塞了三張紅票子。
白念棠攥着那粗糙柔軟的錢币,愣了:“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