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到了年紀了啊,”唐書雲說,“而且我正好單身,所以就來碰碰運氣。”
“但是我運氣很好,遇到了你。”唐書雲笑了,“不用叫我唐大哥了,你就叫我書雲吧。”
白念棠眼睫顫抖了一瞬。
即便是做夢,他也沒有幻想過這一幕。
他的嘴張了張,舌頭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像是第一次學中文一樣,好半天,才說:“好的,書雲。”
“好的,念棠,”唐書雲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
白念棠也伸出手。
兩人不輕不重地握了握手,唐書雲的指腹覆蓋了一層薄繭,摩挲過掌心,酥麻竄過神經,白念棠迅速地收回了手。
一個小時後,兩人肩并肩走出了餐館。
“再見。”天空飄下淅淅瀝瀝的小雨,唐書雲把傘往白念棠那邊傾斜,“下次你想去哪裡玩呢?”
“我……”白念棠的眼睛裡閃爍着霓虹燈的反光,“我不知道。”
“沒關系,”唐書雲伸出手,揉了揉白念棠的頭,“你慢慢考慮,想好了再告訴我。”
白念棠“嗯”了一聲。
他坐進駕駛座,點火開車,唐書雲的身影在後視鏡裡愈行愈遠了。
車廂裡彌留了極淡的雪松氣息,白念棠想用空氣清新劑把那味道消除掉,但是找了一圈,愣是沒有找到。
他皺起眉頭:不對啊,他明明把空氣清洗劑放在收納籃裡的。
難道是被江勖拿走了?
将車停好後,白念棠拿出一沓a4紙,對着自己左右扇風,企圖把自己身上的雪松味道驅逐出去。
但是信息素并不是香水,一旦沾染上,就沒有那麼容易驅散。
白念棠忙活了好一會兒,如夢初醒:他在幹什麼?江勖今天又不回來,他在心虛什麼?
白念棠把a4紙放下,腳步輕松地往家裡走。
他住的依舊是a大旁的那片家屬樓,但是江勖着實住不慣70平米的小屋,最後還是軟磨硬泡,讓白念棠和他合租,兩人一起住進了一套兩百平左右的套間。
兩人有各自的房間,但是公共區域依舊是公用的。
簡直和同居沒有什麼區别。
在開門之前,白念棠往貓眼裡看了看,屋内燈暗着,江勖果然沒有回來。
推開沉重的鋼木防盜門,屋内安安靜靜,平日裡他回來,年糕一定會跑過來黏着他的腿迎接他,但是這一次年糕隻是喵了一聲。
白念棠心想年糕可能是餓了鬧脾氣,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按下總燈的開關。
屋内一片通明。
回過頭,江勖坐在餐桌的盡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面前擺着空掉的水晶盤,櫻花形狀的鋼勺放在一邊,盤子幹幹淨淨,像是被仔細地舔過。
白念棠的心猛地一跳。
他把白玫瑰花束放在玄關上,放緩呼吸:“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
江勖嘴角輕輕勾起:“是誰送你的花?真漂亮。”
他走上前,手指撫摸過玫瑰嬌嫩的花瓣:“白玫瑰——天真純潔的愛、初戀。很美的花語。”
手指微微用力,那花瓣被江勖碾碎在指尖:“是你的初戀送你的花麼,白念棠?”
“他不是我的初戀。”白念棠看不得江勖作踐鮮花,把江勖的手撥弄開了。
“不是初戀……”江勖眉頭一壓,眼睛眯起,嘴角拉成一個僵硬的弧度,皮笑肉不笑道:“那你見他的時候,哭個什麼呢?”
白念棠猛地擡頭:“你跟蹤我?”
“怎麼會,”江勖聞着白念棠身上那雪松的alpha信息素,氣得眼睛泛紅,明明站着不動,腎上腺素狂飙,恨不得沖出八百裡一頭把那不識趣的alpha撞死。
“我是偶遇。”江勖捏住白念棠的後頸,輕而易舉地把人拎到自己的身前。
“你的眼光不大好啊,白念棠,”江勖的鼻腔中發出一聲嗤笑,“這麼陳詞濫調的信息素,你也喜歡?”
江勖盯着白念棠的眼睛,饒是肺都要氣炸了,他依舊按捺住了怒火。
隻要白念棠說他不喜歡這個alpha的信息素,他就原諒白念棠的不忠。
白念棠并沒能領會江勖的言外之意,他拍開江勖的手:“他的信息素并不陳詞濫調。”
江勖的臉被怒火燒紅:“你說什麼???”
“雖然前調是很普遍的雪松,但是後調是清新的蘋果香。這種組合并不常見。”白念棠回憶着,這是他第一次聞到唐書雲的信息素,所以那氣味的任何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楚。
江勖沉默。
白念棠再說下去,他都要對蘋果ptsd了。
“你喜歡他?”江勖問。
白念棠搖頭。
“哦,我明白了,”江勖舔了舔尖利的犬齒,“你喜歡過他。”
江勖說得過于直白,白念棠目光閃躲了一瞬,沒有說話。
這是默認。
江勖抿着嘴,頭一歪,嗤笑一聲。
白念棠心裡發毛:“你在笑什麼?”
江勖打開門,把那束白玫瑰扔到垃圾桶裡,又把門關上。
他牽着白念棠的手,把白念棠帶到客廳,按着白念棠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
接着他蹲下來,半跪在地,專注地看着白念棠玻璃似的眼睛,語氣極度莊嚴肅穆。
“白念棠,”江勖從兜裡掏出一個戒指盒,打開赫然是一顆鴿子蛋大的鑽戒,幾乎把人的眼睛閃瞎,“我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