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勖幫白念棠處理好了傷口,站起身,手剛剛搭上白念棠的腰,白念棠就往旁邊側了一步,堪堪躲過江勖的觸碰。
他這閃躲過于明顯,江勖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中。
白烨上前,順手把購物袋放入了江勖的手裡:“謝了哥們。”
江勖握住那購物袋,手臂緩緩垂落。
白念棠在躲他。
為什麼?
除了晚上用力大了點、
時間久了點,白念棠喊了停,
他還纏着繼續……
自己似乎…·
沒有得罪過他啊。
白念棠眼睛低垂着,那纖長的睫毛在海風裡顫了顫,眼神閃躲着,說:“謝謝你,江勖。”
江勖嘴角一咧,握緊那購物袋:“客氣了。”
江勖心思細膩,因為對白念棠信息素成瘾的緣故,對白念棠的情緒尤其敏感。
但一步的退讓,不能說明白念棠就疏遠了他。
不安在心頭湧動,鹹腥的風拂過衣角。
也許……
隻是他想多了。
三個保镖護送幾個人的行李,酒店派了車來在碼頭接待,幾人順利到達酒店。
說是酒店,其實稱之為民宿更恰當。
那木屋式的建築不過三層樓高,門前的簇擁着一片楓林,杜鵑和紫薇相互掩映,熱鬧極了。
玻璃風鈴在天際線上叮鈴哐铛,細細的絲線纏着祈願用的紅緞子,懸在房梁下,是在天海裡搖晃着金魚尾。
在踏入門檻的前,白念棠駐足于那烏木房梁之下,紅綢帶的影子飄到他的眼睛裡去。
“在看什麼?”江勖看向白念棠。
“那是風鈴——”白念棠收回目光,“我小時候也有一個。”
江勖很喜歡和白念棠聊天,于是聲音軟下來:“是什麼樣的呢?”
白念棠思索了一下:“風
鈴下系着一條玻璃金魚,外
圍了一圈金屬管,還有很多
貝殼和珍珠,風吹起來,會
發出好聽的聲音。”
“哥,你居然記得這麼清楚。”白烨驚奇道。
“聽起來很漂亮……”江勖心裡一動,“等我們回去了,你能帶我看看麼?”
“那個風鈴被風吹斷了線,掉到地上摔碎了。”白念棠嘴角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他明明在笑,但是眼裡的失落卻刺目無比。
江勖安撫地握住白念棠的手:“碎碎平安,說不定它為你擋災了呢。”
白烨聽了這話,取笑江勖:“你不是唯物主義者嗎,居然還信這種說法。”
江勖轉過頭,理直氣壯道:“那咋了。”
隻要能讓白念棠開心,他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幾人往前台走,前台是一個年約五十的阿姨,對白念棠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來:“不好意思,我們的房間隻剩下一間雙人房了。”
白念棠等人的房間是提前預定的,但是江勖和洛尋則是半途搭上的夥,在計劃之外。
如果僅僅是倆人還好,偏偏還帶了三個保镖和一個管家,一共六個人,根本不可能擠進一個雙人間。
“沒辦法了,”白烨喜上眉梢,“江勖你們去别的酒店住宿吧。”
江勖沒理會白烨,他看着白念棠,濃眉微蹙,眼睛睜大,平行四邊形的眼部輪廓硬是被他瞪成了橢圓形,看起來十分無辜。
他用這小狗式的、黑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白念棠,尾音拉長,膩得像是在撒嬌:“我想和你一起住。”
白念棠:……
他定的是大床房,江勖确實可以和他擠一擠。
但是他不想和江勖擠一擠。
如果他和江勖一起住,必然會發生某些不可控的事情。
江宸也在這座城市……甚至就在他的身邊。
如果江宸想要見他一面,他沒有理由不赴約。
白念棠不想頂着一身暧昧的紅痕去見江宸。
“不行。”他幹淨利落地拒絕。
江勖預料到白念棠會拒絕,他并不氣餒,企圖死纏爛打,萌混過關。
但白念棠則預判到的他即将出現的不要臉的行為,拿過房卡,快步離開,把江勖甩在後面。
拒絕交流,轉身就走——這是毋庸置疑的拒絕。
如果他繼續死纏爛打,很可能會惹白念棠生氣。
江勖的笑容霎時間消失了,像被暴雨沖刷後的海灘,裸露出光秃秃的、冷厲的礁石,一如他當下的表情——
眉頭死死地皺着,眼皮往下壓,淡紅的唇抿着,沒了笑意勾勒的柔和弧度的刻意遮掩,那骨相的銳利一覽無餘地暴露出來。
室内光掃過江勖高聳的鼻梁,在他的臉頰一側打下一層厚重的陰影,映襯着那漆黑的眼眸,俊美得近乎陰森。
如果之前隻有三分懷疑,此時已經上升到了七分。
白念棠……
确實在躲着他。
為什麼?
過去的一個月在腦裡走馬燈地閃過,江勖并未發現疑點。
如果他沒有問題,那麼隻可能是白念棠出了問題——
白念棠對他有所隐瞞。
許是江勖的表情實在太難看,洛尋突然呵呵笑了起來,他伸出細長的手指,把一張黑卡推到前台:“歐巴桑——我們可以加錢。”
“江二少,你可别看了,”洛尋笑着打趣江勖,“你看瞎了眼睛也沒用。不如花點小錢——”
最終,江勖通過前台,以免費幫助房客升級豪華度假酒店的由頭,成功地拿下了四個房間。
那些房客并不知道自己的房間是被某個冤大頭定走了,還以為是中了大獎,天上掉餡餅,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江勖則兩頭出錢——又要出這民宿的房錢,又要出那豪華酒店的房錢。
白烨目睹全程,嘴角抽了抽:“你至于嗎,隻是不和你住一個酒店,又不是不和你出去玩。”
“哪怕不住在一起,也可約着出來一起玩。”唐鴻搭話,“說實話,我也覺得沒必要。”
江勖懶得解釋,留下一句“我樂意”,就去看房間了。
“你們不懂,”洛尋靠着柔軟的沙發,翹着二郎腿,眼角挂着笑花兒,“江勖這是分離焦慮——”
“他巴不得随時随地粘在你哥哥身上,一刻也不下來。”洛尋揶揄地瞥了白烨一眼,“他說不定還把你當情敵呢,弟弟。”
白烨呸了一聲:“他做夢。我哥又不是他媽。”
“而且,就算是他媽,都這麼大的歲數了,也該斷奶了,”白烨越想越氣,聲音也大起來:“他是巨嬰嗎?”
洛尋哈哈大笑,沒再接話。
江勖挑了一個離白念棠最近的房間,放好行李後,就去敲白念棠的門。
門被打開了,白念棠看見門口站着的高大的alpha,還不等江勖說話,便道:“你不去定酒店麼?”
“有幾個房客不住了,把房間轉讓給了我。”江勖面不改色地撒謊,“我們下午去哪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