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欲蓋彌彰的意味實在太明顯,連白烨都看出不對勁來。
白念棠自覺失言,正想找個借口走開,卻聽到門鈴急促的響聲。
他走過去,打開門,幾個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赫然站在面前,龐大的肌肉随呼吸起起伏伏,組成了一座肉山,結結實實地堵在了白念棠的家門口。
“請問江勖少爺在這裡嗎?”為首的黑衣人冷聲道,“宋總讓我們接他回家。”
江勖聞聲趕來,他的拳頭死死攥着,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不必說——必然是自己的車上被他媽媽安了定位器!
夏桐也走過來,臉色不大好。
任誰被幾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找上家門,臉色都會不大好的。
江勖對夏桐和白念棠道了歉,他面上有些羞惱,但語氣依舊是謙和的:“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夏桐笑着打圓場,江勖的眼睛盯着白念棠,但白念棠隻是點了點頭,就轉身走開了。
江勖摸不準白念棠的态度,但是以他對白念棠的了解,他知道白念棠一定失望透頂。
他想要解釋,但保镖卻把手機放在他的耳邊,聽着母親的怒吼從揚聲器裡傳來,江勖突然起了反骨。
他挂斷電話,對白念棠說;“你以後還會邀請我來嗎?”
白念棠沒有回頭,過了一會兒,他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如果你的家長同意的話。”
“謝謝你,白念棠。”江勖還是忍不住說,“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白念棠這才回過頭,對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江勖被保镖簇擁着離開了,夏桐拉着白念棠,來到二樓。
關上房門,夏桐嚴肅地問白念棠:“你喜歡他麼?”
白念棠仔細思索了一下——他喜歡江勖麼?
江勖比他三歲,還是他前男友的弟弟。
喜歡這個人,似乎是不大适合的。
白念棠搖頭,但說出的話有些輕飄;“我不喜歡他。”
夏桐放下心,又問:“那他喜歡你麼?”
白念棠答得很快:“他應該不喜歡我,隻是因為他生病了,對我的信息素上瘾,才會有一些奇怪的舉動。”
夏桐點了點頭:“也是,如果他沒有那個什麼上瘾症,估計也不會這樣。我昨天看他抱你上去,我都快吓死了。”
“我聽白烨說,他還說要和你結婚。說實話,咱們家也不差,但江家什麼體量,他們肯定要找門當戶對的。”
夏桐擔憂地說:“棠棠,其實我不希望你攀高枝——他父母都不是好惹的。而且,我之前聽白烨說過,他以前都對你愛搭不理,要是他的成瘾症好了,對你的态度一下和以前一樣了,那你不得難受死?”
白念棠聽了,如同被一盆冰水迎面潑下,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是啊——
現在江勖對他的親近,究竟是出自他的本心,還是病症牽引下的本能?
夏桐握住了白念棠的手:“棠棠,你也不小了,要懂得保護自己啊。”
“臨時标記也就算了——你可千萬别讓他永久标記。萬一發生什麼,一定要戴套。千萬不能懷孕,不能讓他成結!”
她把白念棠的手重重地握住:“知道麼?!”
白念棠說:“媽媽你誤會了,我和他自從第一次意外後,就沒有發生過關系。”
夏桐驚訝道:“啊?可是你是omega,omega是有發情期的。”
“雖然你現在還沒有分化完,但要是以後每次都吃抑制劑,也不是個事兒。要是你需要了,拿他用一用也未嘗不可。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麼?”
夏桐說得理所當然,但白念棠十分尴尬,這些話母親以前從來沒說過。
他隻能點頭作為回應。
與此同時,江家内部再度爆發了激烈的争吵。
宋柯已經知道了江勖留宿白念棠家裡的事,她握着半米長的藤條,狠狠地甩在江勖的背上。
在暖和的室内,江勖隻穿了一件單衣,這一鞭子甩得他幾乎皮肉泛紅,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會紅腫好幾日。
“你不要妄想和白念棠結婚——想都不要想!”宋柯怒氣沖沖。
“那是你哥哥的男朋友,你哥哥喜歡的人,你為什麼非要和你哥哥争?”宋柯一晚上沒睡好,眼下的青黑愈發明顯。
江勖本來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宋柯說什麼他都裝沒聽見,但是此時他忍不住反駁:“他已經不是江宸的男朋友了!”
“但你哥哥還喜歡他!”
“那我已經和他睡了,江宸還會喜歡他嗎?”
宋柯被他極大的嗓門震住,随機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過去:“就算你哥哥不喜歡他了,你也不能和他結婚!你們隻是治療關系!等治好了,我給他一筆錢,就算對他的補償了!”
宋柯掰着手指和江勖算賬:“你不是給他買了一輛邁巴赫嗎?還跑去住一個破得要命的狗窩!我有說過你什麼嗎?我告訴你,玩玩可以,結婚,不行!!”
江勖很少見到母親如此堅定的模樣,就像在商場上和敵手談判,寸步不讓。
他的心涼了大半截,連呼吸都泛着苦味:“憑什麼——你們說了江宸隻要協助了精冶國際破産重組就讓他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也可以做到,憑什麼我不行?”
他越想越委屈,面色漲紅。
“沒有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宋柯并未因為小兒子的眼淚動搖。
江勖見母親那冰冷的目光,也不再忍耐,他控訴道:“你們——你們就是偏心哥哥!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嗎?我聽說林家的兒子是被調換的,我現在懷疑我也不是你親生的,所以你們才那麼偏心!!”
宋柯聽了這話,鞭子都握不穩,她順手抄起一旁的棒球棒,直接朝着江勖的身上掄過去。
江勖被宋柯掄了好幾下,幾乎皮開肉綻,他等不及坐電梯,一口氣跑到四樓,關上門,反鎖,把宋柯的叫罵隔絕在外。
江勖被關禁閉了。
一整個寒假,他被勒令在家,不許出門半步。
江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母親允許江宸和白念棠在一起,不允許他和白念棠在一起。
而宋柯也很不解——白念棠好看歸好看,但天下好看的omega千千萬,江勖怎麼就非白念棠不可了,甚至為了他和自己對抗。
思來想去,宋柯揣測可能是白家的兒子沒有邊界感,預備去敲打他們一下。
江勖在小黑屋裡得知了母親的計劃,吓得魂飛魄散,對宋柯下跪,求宋柯千萬别去招惹白家。
白念棠在乎朋友,在乎家人。
如果宋柯真的對白家下手,那他所有的努力都講前功盡廢。
别說和白念棠做朋友了,隻怕以後連說幾句話也不行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神情凄慘的江勖,宋柯心知不能把人逼得太緊。
如果真的為了一個外人,逼得他們母子情分盡失,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不去,可以。”宋柯把一堆照片砸在江勖跪着的大腿上,“你去給我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