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外的鐘點房裡,江勖再次臨時标記了白念棠。
标記結束後,他習慣再抱着白念棠待一會兒,直到血液把白念棠的信息素運送到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中去,感受着血液回轉一圈,他才會松開白念棠。
他躺在雪白柔軟的被褥上,側過身子,看白念棠的臉。
白念棠躺下來時,側臉的線條像一副橫卧的山水畫。
那張臉氤氲着霧氣似的,因為每個五官都太漂亮了,所以讓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
明明近在眼前,卻像是蒙了一層光暈,珠閃閃的。
江勖看着天花闆,他又想起那個瘋狂的下午,呼吸不自主地加重,像是老舊又竭力工作的鼓風機。
他伸手,想要握住白念棠的手,白念棠卻坐起身,背上書包準備閃人。
江勖也坐起來:“這麼快就走麼,還早呢,再待一會兒吧。”
白念棠:“不行,我要回去洗澡。”
江勖心裡一動:“要不,我們出來租房子住吧。”
他覺得這個想法很好。
自己因為生病,總是得聞着白念棠的衣服緩解一下病情的,白念棠是omega,宿舍裡其餘人都是alpha,到底是不方便。
但是如果自己搬出來住,就沒有這個顧慮。
白念棠蹲下身穿鞋,語氣十分平淡:“我已經搬出去了,馬上就能搬完。”
江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什麼?!你都沒有和我說!”
他又問:“你為什麼要搬出去?”
白念棠心想我為什麼要和你說。
他解釋道:“我原本是beta,住在beta宿舍裡,現在雖然沒有完全分化成omega,但也不能繼續住beta宿舍,必須換宿舍,但是搬到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宿舍裡會很尴尬。馬上就畢業了,不如搬出去住。”
江勖點了點頭:“那你租的房子在哪裡?你得跟我說,不然我去哪兒找你。”
白念棠說:“就在校外不到一百米處,你知道家屬樓麼?”
江勖腦中閃過了一個破舊的建築,灰白的牆皮剝落,紅磚粗粝地暴露出來,像失去血肉包裹的心髒。
那是被歲月洗禮過的殘軀,翻修的公文越過了它,隻剩下虛弱而苟延殘喘的脈搏,依舊随着這座城市的潮汐跳動着。
江勖不想看白念棠住那麼破的房子:“為什麼不租一個好一點的?”
白念棠說:“那個是最近的,而且很幹淨,并不是很破。”
“其實環境很好,擡眼就能看見樹。”
他站起身:“其實我小時候還住胡同裡呢,你知道後海那塊的胡同巷子麼?好大一片的胡同,有些都被拆遷了。”
白念棠很少跟江勖說他兒時的事情,江勖目光沉靜下來:“那你家呢?”
白念棠笑了笑:“很幸運,還沒有拆,也許以後會拆吧?但是我希望别拆。”
江勖走在白念棠身側,他希望白念棠說得更多一些。
但是白念棠卻止住了話題,兩人回到學校後,就互相道别了。
江勖打開租房軟件,根據白念棠發過來的地址,點下“我想租房”的按鈕。
白念棠租的那套房約60平,一室一廳,月租九千左右。
添加了房東的聯系方式,江勖沒怎麼講價,很快租下了白念棠隔壁那套房子。
他租的那一套大一些,也更貴一些。
做好一切,他打開音樂軟件,戴上耳機,哼着小曲,又打開樂跑軟件,跑了兩公裡後,才美滋滋地回到宿舍。
一回到宿舍,就見吳烽興高采烈地打電話。
江勖出了一身汗,正想去洗個澡,耳畔捕捉到一個熟悉的稱呼,他頓住腳步。
“白學長也會去的,他答應我了。”吳烽背對着江勖,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身體像是菜青蟲一樣扭來扭去。
“哎呀,你别這麼說,”他害羞地捂住臉,耳根通紅一片,“因為白學長他人好~~~才答應我的~~~”
吳烽的尾音蕩漾極了,山路十八彎似的,夾着嗓子唱大戲,偏偏那公鴨嗓夾起來更加難聽,其餘兩個舍友臉上都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來。
過了大概十分鐘,吳烽挂斷電話。
他起身,想去洗個澡,剛一回頭,卻見江勖坐在椅子上,雙臂放在靠背上,兩腿岔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身上還有運動完後的熱氣,劇烈運動後的肌肉緩緩起伏,被汗水洗出一層瑩透的水光。
這是很朝氣蓬勃的□□,青澀又充滿活力,但是被那墨色的、似乎沒有光亮的眼珠子一瞧,吳烽隻覺得身在冰窖裡,涼意爬上背脊,有種被鬼盯上了的錯覺。
“吳烽,”江勖眉頭微挑,他驟然笑了,按理說這樣俊美的臉笑起來就算不可愛,也是賞心悅目的,但是他笑得卻讓吳烽心裡發慌,“白學長答應你什麼了,你這麼開心。”
還不等吳烽回答,一個帶着耳機打遊戲的舍友接話道:“吳烽過生日,白學長答應去他的生日party。”
江勖點點頭,笑意加深了些:“哦,白學長真是好人——”
他的手背到身後,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甚至打趣吳烽:“看你這臉紅的,不會是想在生日宴上對白學長表白吧?”
吳烽的臉瞬間爆紅,他支支吾吾:“呃——嗯——”又否定道,“怎麼會呢,你别瞎說。”
江勖原本隻有五分懷疑,現在變為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