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偏不說。

蕭蘊決絕地繼續：“陸狸，既然你已經徹底死心，都不在乎感情，也不在乎會是誰，你又不喜歡納蘭珠，不肯答應她，那……我可以嗎？你我認識這麼久，總比陌生人要強吧！”

“你要是把崔寒煙攆走了，你高低得賠我一個才算扯平！”

陸狸蓦然發覺自己心跳的極快。

“該回去了。”他想逃，逃不了，隻能放平嗓音哄她，“再睡會兒吧！”

“既然不願意，那就不要再管我了！我該嫁給誰，我心裡有數！”蕭蘊捂嘴打了個哈欠，又一個猛子紮回他懷裡，嘟囔出一句話：“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我冷，再抱會兒！”

陸狸：“……”

還沒來得及睡着就到了宮門口，蕭蘊從車裡鑽出來。

四個人立在深夜的冷風裡，不約而同地把方才的事全部忘記，雪蓮陪着蕭蘊穿過宮門打開的縫回芳華殿。

厚重的宮門在身後緩緩合上，蕭蘊回頭看了一眼，陸狸還站在那裡，在她眼前逐漸消失，終于看不見了。

自那之後，她又是半個多月沒見他，時候已經到了婚禮之時。

皇帝嫁女自然要最大的排場最好的安排，婚服用了最好的湖紡絲，精心地用金線繡着最喜歡的鳳凰鳥，正展翅飛翔。

赤色直燒眼，蕭蘊眼睛酸疼，沒有再多看，眼前被覆上一條同樣鮮紅的四方絲帕，擋住她的視線。

雪蓮和藍芯小心扶着，去往公主府。

蕭蘊蒙着眼睛看不清路，也沒什麼東西可想，忽然想起一事，昨日，也就是婚禮的前一天，父皇召見了她。父皇精神還算不錯，看見她來形容越發精神，蕭蘊也放下心。

“父皇。”她站在禦前，乖聲道。

“蘊兒。”蕭止看她，“這些日子裡瘦了不少，想來是太用功了。”

她故意調皮：“可累了，父皇可要獎勵我才是！”

“想要什麼？”蕭止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不如說說看！”

“想要……”蕭蘊往前挎住父皇的手臂，“想父皇安康，長命百歲，别無他求！”蕭止嘴角泛出笑意，答應了。

“還有嗎？”他又問。蕭蘊想了想，搖頭：“沒有了。”

“蘊兒自己沒有想要的？”蕭止和緩，“隻要你說，父皇一定會答應你。”

蕭蘊一刹那在父親眼裡好像看到了什麼，她定好心神，仍是搖頭：“沒有。”

“蘊兒。”蕭止看向門外淡色長天，“父皇曾跟你說過，普天之下莫不是黎民，為君之人當以黎民為重，還記得嗎？”

蕭蘊點頭，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你也是黎民，知道嗎？”蕭止摸摸她的頭，“父皇心裡你是最重要的黎民，你不開心，父皇也不會開心，你過得不好，父皇也過不好，父皇會覺得，是父皇害了你！”

“這些日子，父皇夜不能寐，總是忍不住想，當初同意與外邦議親一事是不是太過武斷，以至于讓你接受一段不能自己全權做主的感情，對不住你！”

蕭蘊差點沒忍住眼淚，低下頭擋住：“我很好，我會過得好，父皇不必擔心！”

她忽然想到什麼：“父皇是聽說了什麼？崔寒煙他挺好的，對我也好。”

“是你雲叔叔。”蕭止說，“他來找了朕，不讓朕逼你，說若是你不想嫁，他可以帶兵踏平邊疆列國，永絕此事，朕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你的感受！”

蕭蘊驚的說不出話來，雲叔叔他居然……

可此時反悔，崔寒煙怎麼辦？他正興高采烈準備婚禮，忽然被悔了婚，還要面臨被滅國，他豈不是太過倒黴了？這也不是她想要的。

陸狸和雲叔叔的意思她自然懂，但她要真正的太平，而不是建立在傷痛和死亡流血之上，也包括他們。打仗就會受傷，會分離，嬸嬸會心疼死的。

況且她未必過不好。

“女兒絕無悔意。”

蕭蘊踏出門，坐上迎親的轎子，前往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