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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哥譚彌漫着潮濕的鏽味，十歲的迪克站在巷口，掌心托着那枚微型投影儀，雨水順着他的制服手套滴落。

而傑森——瘦小、警惕、渾身緊繃得像一把随時會出鞘的刀——後退半步，眼神裡混雜着敵意和某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我不認識你】傑森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着鋒利的刺【也不想要你的東西】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攥着手中的玻璃瓶，目光在迪克的羅賓制服上短暫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

迪克抿了抿唇。他能看出傑森對羅賓的複雜态度——憤怒裡裹着微弱的向往，戒備中藏着難以掩飾的躁動。

這個男孩還沒學會完全隐藏自己的情緒，而迪克……迪克比他更複雜。他見過另一個宇宙的傑森.托德，知道那個他成為了羅賓，也知道那個知更鳥曾經死在小醜手裡。

而現在，眼前這個渾身是刺的孩子，正用懷疑的眼神瞪着他，仿佛他遞過去的不是投影儀，而是一顆定時炸彈。

【…好吧】迪克最終歎了口氣，将裝置收回腰帶。如果傑森不肯信任羅賓，那或許他該換個方式——用迪克·格雷森的身份去接近他。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因為通訊器裡蝙蝠俠的警告聲已經響起：企鵝人的車隊即将駛入這條街區，而他們不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卷入這場戰鬥。

【聽着，傑森】迪克放輕了聲音，試圖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強硬【你得離開這兒，馬上】

傑森皺起眉，眼神裡的警惕更深了【你憑什麼管我？】

迪克沒回答，隻是側耳聽着遠處逐漸逼近的引擎聲——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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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站在滴水獸的陰影中，披風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白色眼膜下的視線緊緊鎖定着巷子裡的兩個孩子。雨水順着他的頭盔滑落，卻澆不熄他胸腔裡翻湧的情緒。

他認識傑森·托德——或者說，他通過資料認識多個宇宙的傑森，除了他們宇宙的這個。他知道那個孩子骨子裡的倔強像一團灼燒的火焰，越是壓制，越是猛烈。

而現在，這個尚未被馴服的幼狼正對着羅賓龇牙咧嘴，渾身濕透卻仍不肯退讓一步。

——他本可以不用經曆那些。

這個想法讓布魯斯的指節無聲收緊。他看過無數個宇宙的檔案，也知道大多數的傑森·托德将會走上怎樣的道路——成為羅賓，死在爆炸中，再以紅頭罩的身份歸來，鮮血與怒火浸透他的每一寸靈魂。

而現在，這個宇宙中尚且稚嫩的傑森就站在他眼前，滿身泥濘卻仍昂着頭，仿佛連哥譚的暴雨都無法讓他低頭。

——我不能讓他重蹈覆轍。

蝙蝠從高處一躍而下，披風在雨中劃出一道漆黑的弧線。他精準地落在迪克和傑森之間，地面上的積水因他的重量濺起，像某種無聲的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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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風落地的聲響讓兩人同時轉頭。蝙蝠俠站在消防梯投下的陰影裡，他的身影割裂月光，面罩下的呼吸器發出規律的白噪音。

【夠了】低沉的嗓音透過變聲器傳出，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傑森幾乎是瞬間繃緊了身體，本能地後退了半步，卻又硬生生止住，仰頭瞪着這個高大的黑影。

布魯斯太熟悉這種眼神——不甘、憤怒、還有一絲連傑森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企鵝人車隊兩分鐘後到達】變聲器過濾後的聲音比夜風還冷，但尾音帶着微不可察的松動【這裡需要清場。】

傑森猛地後退，後背撞上消防梯的鐵欄杆，卻仍昂着下巴【我能幫忙！我知道他們的路線——】

果然，布魯斯在心底歎息，這個年紀的傑森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危險”。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了危險，以至于将“冒險”當成了生存的本能。

一道平靜的聲音插入：[讓他參與進來，否則他會用更危險的方式參與。]

迪克欲言又止地看了布魯斯一眼，顯然也意識到強行驅趕隻會激起傑森的逆反心理。但時間不等人——遠處已經傳來了引擎的轟鳴，企鵝人的手下可不會對一個小孩手下留情。

[别用命令語氣！那隻會讓他更叛逆！ ]一個疲憊的聲音說道[給他個台階下...]

但年輕的布魯斯選擇伸手。他單膝觸地，漆黑的披風垂落在肮髒的積水中，不顧污水弄髒他的制服，盡量讓自己與傑森平視，留出給着傑森選擇空間的姿勢。

【聽着，孩子】低沉的嗓音從變聲器後傳來，卻奇異地褪去了往日的威懾。傑森僵在原地，雨水順着他的紅發間滴落。

他見過蝙蝠俠很多次——在報紙上，在街頭混混顫抖的描述裡，在高樓頂端俯視衆生的剪影中——但從未見過這樣的蝙蝠俠。

傑森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寬大的夾克下擺。那些準備好的狠話突然卡在喉嚨裡，變成一聲含糊的咕哝。

蝙蝠俠保持着這個吃力的姿勢，面具後的藍眼睛堅定地看着男孩。

【現在并不安全】他停頓了一下，裝甲手套在身側微微張開，是個随時可以收回的邀請姿勢【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老兄，你是我們中少數做了正确決定的那個]樂高蝙蝠歎了口氣。

[你比我好]另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

遠處傳來企鵝人手下粗魯的叫罵聲，但在這條陰暗的小巷裡，時間仿佛突然變得粘稠。傑森盯着那隻懸在雨中的手——它沒有強迫性地伸過來，隻是安靜地等待着，就像哥譚大橋在夜霧中亮起的燈，隻給迷航者指明方向，卻不替他們決定航程。

這一定是某種新型騙局！傑森的大腦尖叫着警告，蝙蝠俠怎麼可能——

但當他擡頭，透過雨簾看向那張被蝙蝠頭罩分割的面孔時，某種陌生的情緒突然擊中了他。那不是一個成年人在看問題兒童的眼神，而是...而是充斥着更多更複雜的東西，那是一種讓目前的他看不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