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斯像一隻被丢棄的破布娃娃,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伸出手,取下那隻附着于耳垂上的信息素轉換器。
同樣是佛手柑混着橙葉的信息素氣息,聞起來不再是omega信息素那樣的清新柔潤,而是像一壺陳釀多年的果酒,厚重且侵略性十足。
“既然大家都會死,”西裡爾斯看着佛洛依德,眼神之中,飽含着濃重的戾氣,“那麼,我也不想裝了。”
“我恨你,佛洛依德,”他把目光又轉向凱瑟琳,“我也恨你,十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把你們撕碎,把你們的頭鐮刀砍下來,用斧頭剁成肉泥,有時候,在夢中,我還會夢到你們躺在地上被紅色的轎車反複碾壓的場景。”
西裡爾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睜開,淚水粘在睫毛上,就像是雨後的竹葉。“但是我是個懦弱的人,為了活下來,我選擇隐藏自己去做一名omega,為了能抓住你的把柄,哪怕你總是像一隻野狗一樣蹭着我,我也忍了。但是我的忍耐換來了什麼?到頭來,我依然什麼都沒有……”
“不,我也曾喜歡過一個人,可是我卻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他……”
“你瘋了嗎?你們都瘋了嗎?”佛洛依德抓着西裡爾斯的衣領,臉色通紅,額頭青筋像蛛網那樣暴起,嘶聲裂肺地說:“那批貨是你弄走的,是不是?你這個惡毒、自私又陰險的賤人,就因為這個事,整個公主号的人都要和你一起陪葬!”
“放開我。”西裡爾斯面無表情地說。
“你怎麼敢……”
“我說了,放開我!”
一記下勾拳從兩人之間升起,重重錘到佛洛依德地下巴上,骨頭錯位的聲音在佛洛依德的腦海裡,劇烈的疼痛讓他腦子發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有什麼東西忽然抓住他的頭發,極大的力度向下拉扯,他幾乎毫無招架之力,接着,他的腦袋撞到了地面上。
“去死吧,賤人。”西裡爾斯壓着佛洛依德的腦袋,洩憤似的拽着他,撞擊地面,“我他媽再說一次,别碰我!你這個惡心的垃圾,你怎麼敢對你親弟弟動手動腳?惡心死了,我恨死你了,你怎麼不去死,你憑什麼不去死!”
他的爆發是有用的,别說那些瑟瑟發抖的名貴們了,強如那些拿着槍的暴徒,一時間也不敢上前去把兩人分開。
“要阻止他們嗎?”黑面具的一個手下問。
“先别。”黑面具說,“這可比肥皂劇刺激多了。”
說的也是,手下趕緊吃瓜。
到最後,佛洛依德甚至無法感知到疼痛了,西裡爾斯的聲音在他耳邊炸起,他卻聽不清任何内容,但是他能依稀感覺到,應該都不是什麼好話。不知道多久,可能隻有幾分鐘,但佛洛依德覺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那緊緊抓着他的腦袋的手松開了。
正當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他的喉嚨突然被死死鎖着,就像一隻健壯的蝮蛇,死死纏繞着獵物的喉嚨。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聽不清是誰,但他知道,那是他母親凱瑟琳的聲音。
媽媽……
他心裡呼喊道。
他的母親,凱瑟琳?克勞馥是一個極為要強的女性。為了能達成,她能不惜一切手段。當然,身為她的兒子,佛洛依德對此也毫無異意,無論怎麼樣,佛洛依德都清楚自己必須站在母親這邊,他們的利益才是一體的。
呼吸越來越困難,就像是溺水了似的,佛洛依德下意識地張大嘴巴,大口呼吸,卻毫無用處,一雙有力地大手一直拖着他,堕入深海的海溝,童年,少年,青年的光景在他眼前浮現,那些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人,最終都化為了塵埃。
除了一個人。他的妻子,抱着剛剛出生的孩子站在他面前,她的四周散發着柔和的光暈,就像春日的午後。她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去。她的背影也化為一絲光影,消失在佛洛依德眼中。
“不——”
凱瑟琳瘋狂的尖叫着,旁邊幾位優西比烏斯家族的親戚害怕她惹怒這些白色暴徒,趕緊把她按在地上,用絲巾塞住她的嘴。
西裡爾斯卻送了一口氣,此刻,他的心從未如此的平靜。他看了一眼佛洛依德,他的哥哥,此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不動不彈,無法說話,再也不能騷擾他了。
“真是小瞧你了,瘋子。”黑面具盯着他,說。
正在這時,一個手下拿着通訊器走了過來:“老闆,駕駛室的人來找你。”
黑面具拿起通訊器放在耳邊,聽完駕駛室的手下的話以後,黑面具的臉色更臭了,他的目光通紅,恨恨地等着西裡爾斯。
*
“警告,前方有大型障礙物。”
“警告,前方有大型障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