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呀呀呀,江裡咋這麼多人!”
船家吓得丢了船槳,踉跄着往後退了兩步。船頭“砰”地撞上礁石,整條船猛地一歪,險些翻了過去。
徐聞铮聽聲辨位,這次登上船的刺客總共八人。他身形一閃,反手扣住刺客的脖子,奪過匕首,以刺客為盾,退至船尾。
何捕頭和張捕頭見狀也跟着後退,背靠背警惕着周圍。
突然,八名刺客從四周同時殺出,何捕頭和張捕頭迎在前頭,徐聞铮手中的匕首抵住那被擒刺客的咽喉,冷聲問道,“受何人指使?”
刺客剛一搖頭,徐聞铮手腕一轉,刀光閃過,那人的脖子便多了一條血痕,癱軟在地。
幾個來回,八名刺客盡數倒地,徐聞铮踏過屍身,立在船頭。
張捕頭瞳孔微縮,暗忖道,居然有人拿自己當活靶子?
此時船家早已投江逃命,船在河中如一葉扁舟,好在浪頭漸歇,船身總算穩當了幾分。
突然,山林間傳來一聲尖利哨響,江面“嘩啦”一聲,破開三道水花,三名黑衣人一個翻身便攀上船舷。他們腳尖剛觸到船闆,寒光乍現,三柄利劍已直直對準徐聞铮的咽喉。
徐聞铮腰身猛地後折,劍鋒在眼前掠過,就勢一個掃堂腿,那三人被逼得連退兩步。
為首的黑衣人劍鋒一轉,再次逼近,“今日這江風甚好,正宜送君長眠。”
突然,船艙内“嗖”地飛出一道暗器,直指為首的黑衣人面門,黑衣人猛地閃身,暗器劃過他的面巾,留下一處刀痕。
張捕頭沖出船艙,他刀法淩厲,招招直取刺客要害。何捕頭卻漸露疲态,一個閃避不及,敵刃沒入左肩,頓時鮮血染紅了衣襟。他悶哼一聲,踉跄着後退了數步。
徐聞铮抄起旁邊的竹竿,擋在何捕頭面前逼退刺客。張捕頭反手一刀結果了一個,又轉身以一敵二。
兩刺客連連後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對視一眼便要跳江。
張捕頭冷笑道,“就這般無用?”說着一刀刺入其中一人的背部,那人噴出一口鮮血,直直栽進了河裡,頓時染紅了一片江水。
江岸不遠處,一道狼煙沖天而起,張捕頭睨着剩下的那名刺客頭子,嗤笑道,“你回到岸上也是死路一條。”
領頭的刺客臉色瞬變,心知中計,飛身撲向徐聞铮,何捕頭見狀一把将徐聞铮推開,卻不想自己收勢不及,與那刺客一同翻落江中!
徐聞铮上前探身去抓,卻隻碰到何捕頭的衣衫一角。
此時,張捕頭穩住身形,緩步朝徐聞铮逼近。他眯眼打量着徐聞铮,那襲葛布短衫早已被血浸透,猩紅的液體正順着手臂滴落。
徐聞铮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唇邊溢出一縷刺目的鮮紅。
“魚兒既已入網,留着你反倒礙事。”張捕頭垂眼,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寒光映着他陰鸷的面容。
“看在這幾日同行的情分上……”張捕頭刀尖輕轉,“我給你個痛快。”
他對徐聞铮确有幾分佩服,隻可惜二人立場不同,若是留他一命,将來必成大患。
今日這局天衣無縫,正好可以借刀殺人,待徐聞铮的屍首沉入江底,這樁血債自會算在别人頭上,而他便可徹底隐入暗處,安然返京複命。
想到這裡,張捕頭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此番立下大功,往後便不必再對着那人卑躬屈膝。想起那人黏膩陰冷的語調,他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就在張捕頭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徐聞铮胸口之際,岸上箭雨驟至,一支利箭擦過他的耳側,“铮”的一聲釘入甲闆,箭尾猛然顫動。
張捕頭臉上的震驚之色尚未褪盡,又一支利箭襲來。他臨空一閃,堪堪避過這緻命一擊,穩住身形後,他看向江岸,自己親手組建的隊伍,如今竟有人将箭尖對準了他!
他暗忖道,看來那人的勢力已經侵入了天珺衛。
還未想到應對之策,新一輪箭雨便到了眼前,一隻羽箭即将射穿張捕頭的脖頸時,徐聞铮暗藏在袖中的匕首如電光閃過,硬生生将那支火箭劈成兩段。
徐聞铮眉梢一挑,“看來你也成了魚餌。”他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抹掉嘴邊那絲血紅,勾唇一笑,“有沒有興趣,做個交易?”
張捕頭臉色一顫,沒想到徐聞铮還留有後手,方才那副毫無還手之力的模樣,原來都是做給他看的。
若當真近身相搏,此刻不是他匕首貫穿徐聞铮心口,便是喉間先挨徐聞铮一記殺招,再或者兩人一同墜入這滔天江水中,同歸于盡。
真真是個狠人。
又一波箭雨降下!
這次箭尾帶火,在烈日之下劃出一道道刺目的尾煙,火舌瞬間點燃船上的布幔,又順着纜繩四竄,火星濺落。每吸一口氣,鼻腔内都是灼燒。
不過喘息之間,火勢已成,救無可救。
張捕頭暗想,看來船上是待不得了。
他抓起徐聞铮的手臂,冷聲道,“若你有命活下來,再跟我談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