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幾個穿金戴銀,大腹便便的鹽商坐在長桌前,一臉的貪婪。
一位滿身瑪瑙玉器,幾乎沒穿幾片布的美貌女子将幾枚骰子拿在指尖把玩,她妖娆地笑:“諸位爺今日的運道,就在這方寸之間了。”
一位鹽商惱怒道:“少廢話,快搖。”
女子将骰子輕輕擲入骰盅當中,手腕翻飛出讓人眼花缭亂的盅花,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叮當碰撞之聲。
盅落,女子嫣然一笑:“大,還是小?”美玉制成的籌碼紛紛落定。
女子開盅,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有些不巧呢。”
沈半溪這才看見,長桌的另一頭坐了一位面無表情的女人,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幾位鹽商,聲音平靜中難掩猖狂:
“圍骰通殺,你們輸了。”
幾位鹽商先是不可置信,随後發出不似人聲的哭嚎辱罵,很快被人拖走了。
“見笑了,”十五琉璃笑着搖頭,“今日有人來鬧事,其實我這山莊平日裡不玩這個。”
沈半溪覺得這人如果在玄鼎宗的話,一定跟蔔千機很投緣。
梅不韪走在最前面,饒有興味:“既然今日有人開盤坐莊,不如我們也來賭上一把,如何?”
“我可不敢跟你賭,”十五琉璃搖頭,“我能跟你這種閉眼知命運,睜眼看因果的怪物下棋,已經是很難得了,要是還跟你賭,那是自取其辱,怕是還沒上桌,你就連我要怎麼輸都算好了。”
“沒說跟我賭,”梅不韪一指沈半溪,“是我家這小丫頭,想會一會你的高徒。”
沈半溪原本看得津津有味,聞言詫異地擡頭。
誰?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十五琉璃來了興趣:“哦?賭什麼?”
梅不韪勾唇一笑:“若是這小丫頭赢了,你要保她們平安出劍冢。”
“那要是輸了如何?”
“你看看她身上有什麼想要的,盡管拿去。”
十五琉璃神念一掃,實在沒發現沈半溪身上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有些遲疑。
梅不韪突然伸手捏了捏沈半溪手感極佳的臉蛋:“诶?這丫頭雖然身無長物,可容顔卻沒的說,把這副驚天地泣鬼神的美貌押上,夠不夠你開這一盤?”
沈半溪:?!
“外婆!您胡說什麼?”
十五琉璃哈哈大笑,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沈半溪:“梅姐姐啊梅姐姐,你還是這麼懂我,原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沒有肖想這位小朋友,但你居然會将這麼好的禮物送上門來。”
她湊近僵在原地的沈半溪,凝視她的皮膚:“這幅美貌确實極有收藏價值,遠勝過我近十年的所有藏品,啊不,若是處理得當的話,應該可以聘美百年前九州第一美人姬寒月輸在我這裡的容顔,我一定會用最上品的美玉裝飾她,不會讓這幅美貌有半分減損。”
沈半溪臉色慘白。
啥啥啥啥玩意?
花歸月将沈半溪拉到自己身後,橫劍擋在兩人中間,戒備地看着十五琉璃。
阿落約等于無的語言能力被驚得回爐重造了一遍,居然張口結結巴巴地說了聲:“變變……态啊!”
十五琉璃笑得更加開懷:“好說好說,不變态一點怎麼跟你師尊做姐妹?”
她衣袖一揮,正在花歸月身後感受“來自未來魔主的安全感”的沈半溪就被提溜到了長桌前。
方才圍骰通殺的女人此刻還沒有離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要賭什麼?”
沈半溪欲哭無淚:“我其實不太想賭……”
小丫頭怕是不知道我這裡的規矩,十五琉璃笑着解釋:“上了這個賭桌,要麼赢,要麼留下所有。目前為止,隻有你父親沈玉竹一個人赢過……其實你外婆要是想,她也能赢,但是我絕對不會讓她上桌。”
“我父親?”
對面的女人冷聲說道:“沈玉竹當時賭上自己的靈根,為他的道侶梅笑雪赢走了一把絕世好劍,也就是如今名揚九州的不化骨。那麼,你——他們二人血脈的繼承者,有沒有實力在我這裡赢下第二次。
你也要用同樣的方法,為你的道侶赢下一把絕世名劍嗎?”
“聽上去我不赢還挺丢人的。”沈半溪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骰子上。
花歸月走到她身邊,有些擔憂地詢問:“你要賭嗎?”
沈半溪笑了笑,沒說賭,也沒說不賭:“我從前以為雲墟州貧瘠,沒想到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師妹,我要是沒了美貌,你會嫌棄我嗎?”
花歸月搖頭道:“不會。”
十五琉璃慢條斯理地說:“雲墟州貧瘠,與我這十五城有什麼關系?”
她走上賭桌前,方才搖盅的美人退到了一邊。
“這一局,我親自為你們搖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