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加特禮貌地垂首:“這是我最大的優點。”
他服從卡普先生的指示,但絕不會和其他同僚一樣,飽含激情地響應卡普先生的一驚一乍,随着卡普先生一同起舞。
苗蓁蓁傾斜身體,一隻腳翹起來,倒轉着腦袋光明正大地去窺看加特林帽檐下的表情。
加特林在微笑。用眼睛而不是用嘴唇。
苗蓁蓁就這麼歪歪斜斜地單腳站着,對他說:“奇怪,你還是很喜歡我的嘛。”明明在心裡覺得她是暴君來着。
所以暴君不暴君的,其實根本不會影響到什麼嘛。
我們偉大航路實在太狂野了。
*
“多吃點!都多吃點,臭小子們!”
卡普坐在食堂正中心,周圍環繞着一群衣衫褴褛、鼻青眼腫的新兵,哈哈大笑着不停地往嘴裡塞食物,一邊還豪爽地大聲講述自己的訓練經:
“多吃肉就會恢複和變強!”
鶴坐在這圈人的最外圍,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交疊,面色平靜,身前擺着一份空餐盤。
喧嚣之外,她的臉上寫滿了麻木的平靜。
博加特領着苗蓁蓁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苗蓁蓁連蹦帶跳地朝他們沖過去:“老婆!老婆!”
她的稱呼甚至沒有引起任何新兵的注意。
“啊?”卡普轉過頭,咧開嘴,“博加特!艾瑞拉!”
因為剛經受過訓練沒一個新兵敢坐在卡普身邊,基于同樣的理由也沒有任何一個新兵敢坐得太遠。卡普身側留出了相當大的空隙,苗蓁蓁毫不猶豫地挨着卡普坐下,雙腳在半空中晃蕩。
博加特慢慢走過來,在卡普的另一側落座。
“怎麼樣?”卡普問,同時斜着眼睛看向苗蓁蓁朝着他的餐盤伸過來的那隻手。
苗蓁蓁警惕地半側過身體,躲開視線,握着卡普餐盤裡最幹淨整潔的那塊面包吃,驚喜地發現這是咖喱餡的。
她不喜歡吃甜品。
博加特:“她的基本功糟糕透頂,但不知怎麼,她的殺招完美得無懈可擊。”
“是這樣嗎?倒也不出我所料。”卡普說,一筷子打在苗蓁蓁的手腕上,“小子,想吃的話自己去取,别老盯着我的。”
苗蓁蓁收回手,痛苦地摸了摸手腕。
小糟老頭子,他是有什麼打人特供技能嗎,怎麼随手一下都那麼痛。
她發現鶴正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和卡普的互動,趕緊沖鶴亮出自己的“我是好女孩”笑臉。
鶴淡淡地笑了一下,端起空餐盤離開了。
苗蓁蓁:她是在等我來了才走嗎?
“她心裡有我!”苗蓁蓁迫不及待地和卡普分享這個好消息。
“誰?阿鶴?”卡普露出頭疼的表情,“我說你啊……别老跟鶴開這種玩笑,鶴要整你的話,你都不知道她從哪兒下的手。”
“她超愛的!”苗蓁蓁堅持,“那都是愛!”
卡普:“……啊!受不了你!”
苗蓁蓁又看看卡普,陷入思考。
感覺她好像忘了點什麼。她是不是忘了點什麼?她好像真的忘了點什麼。她肯定是忘了點什麼吧。
算了,應該不重要。
博加特不知什麼時候離開,又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将裝得滿滿當當的餐盤放到苗蓁蓁面前。
苗蓁蓁對加特林說:“謝謝卡普的老婆!”
卡普:?
“什麼。”他平淡地說。
一股奇異而危險的氣氛在卡普的身周漫延,它們甯靜得像月色下的淺灰色影子,哪怕細看都很難覺察。海一般的壓力朝苗蓁蓁湧來,苗蓁蓁感到暴露在空氣中的每一寸皮膚都在承擔重壓,仿佛她正在溺水,而且墜落得越來越深。
卡普竟然還在微笑,心情很好的樣子,愉快地往嘴裡塞着大肉塊。
在場的上百人中,排除掉話題中心的加特林,或許隻有苗蓁蓁才知道卡普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或者說那并不是生氣,而是不悅,惱怒,無奈,等等很多種情緒綜合在一起。
這些年裡,卡普一定也是很認真地庇護着身邊的人吧。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但隻要他能做到,就一定會竭盡全力。
加特林是個認真的人,于是在過分的玩笑話面前,加特林都不用說話,卡普就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苗蓁蓁:每天發現一個卡普的新優點。
她真是個善于欣賞老婆的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