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跟蘭喬嬷嬷說這些,因為她是潘妤身邊最親近的,潘妤的變化瞞不過她,既然瞞不過,那就要為今後更大的變化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對了嬷嬷,我想知道每年宮中的花銷,後宮養這麼多人,每月光是發俸祿就很多吧。”
那人山人海,肯定得花不老少錢呢!
“沒多少。”然而蘭喬嬷嬷的回答卻出乎潘妤的預料。
疑惑難道是自己大驚小怪?在封建社會的世家門閥眼中,養後宮佳麗三千的錢隻是灑灑水,不值一提嗎?
“因為剛入宮的良人是沒有俸祿的,即便晉升至美人,有的可能也隻是單次或幾次的賞賜,真正能每月拿到俸祿的後妃,得當上婕妤才有。”
蘭喬嬷嬷的解釋讓潘妤大開眼界,所以這宮裡雖說佳麗三千,但真正拿工資的隻有一百多個人。
“良人和美人,要麼是陛下從宮外帶回的,要麼是各地商賈官員們敬獻的,還有就是各國送來的貢女,好比今日娘娘見的那幾名烏月國女子。”
“她們入宮後,都會統一被安排到封閉的宮殿居住,一般幾十上百人同住一間,每日有專人教授宮規,日日等待被陛下臨幸。”
竟是這樣的!
潘妤大為震驚,問:
“那要有後悔了的,或者不願意學規矩的人呢?”
蘭喬嬷嬷:“按宮規處置。”
潘妤:“比如?”
蘭喬嬷嬷:“禁閉、掌掴、罰金、鞭笞、杖斃等各不相同。”
潘妤越聽越氣憤,這特麼不就是詐騙!
以為進了大廠能賺大錢,誰知大廠連工資都不發,還限制人身自由,動辄被打,甚至可能喪命……
宮廷緬北啊!
這比讓人貸款上班還過分,楚子玢不幹人事!
明知那些女子進宮後是什麼待遇,他竟依舊樂此不疲的網羅新人,下面的人為讨好巴結,更會投其所好。
讓這麼一個烏糟爛人當皇帝,這國家可不像長久之相!
她不會成為亡國皇後吧……那可太慘了!
潘妤心情複雜,腦中開始認真思考未來,心有餘悸的回了長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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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長樂宮也聽聞潘妤在儲秀宮的舉措。
太後虞氏從佛堂走出,年近五十,雍容華貴,手上提着一百零八子的白玉珠,随時随地輕撚珠子,俨然成為她的習慣。
“從前聽聞潘氏女柔順,竟是謬誤。”
虞氏本就不願迎潘氏女為後,奈何兄長執意如此,她隻能妥協,暗中派人前往汝陽打聽過一二,都說此潘氏女性情綿軟,柔順恭敬。
“若真柔順,又豈會做出以死拒婚之事?隻怕她是見婚事拒不掉,幹脆揭了面皮胡鬧也有可能。”
劉尚宮是長樂宮的掌事女官,貼身伺候太後虞氏幾十年,在宮中地位超然。
虞氏冷哼:
“宮裡可不是她能胡鬧的地方,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今日本該帝後同來觐見,潘氏女獨自前來長樂宮不說,還有心怠慢,虞氏不過想對她小懲大誡,晾一晾她,不料那潘氏女不知分寸,竟直接走了,全然不把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裡。
正思量該如何整治那潘氏女時,外殿宮婢進來回禀:
“回禀太後,和安公主求見。”
虞氏面容一緩:“快讓她進來。”
與傀儡皇帝楚子玢不同,和安公主楚子玉是太後虞氏唯一的親生女兒,虞氏恨不得将天下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過度的疼愛,将和安的性格養得張揚霸道,自成親以來,光是驸馬就換了四個,各色面首也不曾停,禦史台時常彈劾,但全都被太後一力壓下。
和安是她的女兒,便是淩駕于衆生禮法之上又如何。
恣意飛揚的和安公主拿着馬鞭進殿,她二十多歲,豐滿健碩,喜好濃妝,豔服加身,舉手投足盡是高傲,唯有見了太後與攝政王舅舅時才會略有收斂。
今日她進宮除了看望母後之外,還另有其他事:
“母後,和安聽說烏月國有月奴進貢,她們桀骜不馴卻能懂馬語,我想向母後讨兩個回去玩耍,望母後恩準。”
太後不曾聽說過,問一旁劉尚宮:
“可有此事?”
劉尚宮回憶一番後說:
“倒是有幾個烏月國的女子,是國師霁塵出使烏月國帶回來的,可她們不是什麼月奴,是國師帶回來給陛下做良人的。”
不等太後發話,和安便截過話頭:
“給陛下做良人和給我做奴婢有什麼區别?母後,和安真的很想要幾個月奴玩玩,您就答應和安吧。”
太後虞氏此生唯一的弱點就是女兒,哪裡拗得過,便點頭同意了。
一旁的劉尚宮卻是暗道作孽,和安公主喜歡訓奴,手段頗為殘忍,日日鞭抽馬踏的,最終沒幾個奴隸能從她手底下活着回來,隻希望那些烏月國的月奴能多撐些時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