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無月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三兩口把碗裡東西吃完,來不及咀嚼就快步追了上去:“唔唔唔唔唔唔?”
持劍姑娘見她兩頰都高高鼓起,無語道:“我可以等,你嚼完再說話,别噎着。”
既然對方态度這麼好,岑無月便笑眯眯跟在她身邊,并肩走了好一段距離才咽完,再重新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要去城主府?”
對方不答反而,态度警惕:“你怎麼知道?”
“你顯然不是修士,但随身攜帶的劍卻留有靈氣,應該是一名同你關系匪淺的修士留給你的。”岑無月垂眼掃過她突然握緊劍柄的發白指節,“你對我的态度不錯,但路過玄樞城弟子時卻總是面露不快,說明你和他們有私下糾紛。入城腰牌顯示你是十三天前來的,這十三天來毫無進展?”
當然最重要的是,昨天岑無月在城主府附近已經見過她了。
那會兒,她正在和幾個玄樞城弟子争執着什麼。
“你說的都對。”持劍姑娘啞然片刻,似乎是無意識地用指腹摩挲着劍柄,“我要去找一個人。”
“但是進不去?”
“……是。”
再怎麼走親民路線,城主府也終究不是誰都可以進的地方。
那不然岑無月為什麼要半夜偷偷破解陣法再翻牆呢?
“正好我今天要去府内找人,”岑無月友好地提議,“便同你一起去吧。”
“為什麼要幫我?”
岑無月朝她甜蜜蜜一笑:“因為你敢問我那一句‘你覺得呢’。”
并非人人都有那樣的勇氣。
——
一回生二回熟,岑無月很快就順利地帶着持劍姑娘找到了桑青。
桑青剛從地牢裡出來,周身似乎還殘留有些血腥氣味。
她的視線直接落在岑無月身上,問道:“有新的線索?”
“沒有。”岑無月理直氣壯,“我想來看看審問得怎麼樣,需不需要我的幫忙。雖然我沒有審訊的經驗,但感覺自己應該會很擅長!”
“不必。”桑青冷淡回絕,“如果我是你,就會更擔心自己的性命。”
“那還有這件事,”岑無月示意身旁的姑娘,說出在路上交換得來的名字,“她叫方絕簡,來找人。”
聽她這麼說,桑青這才第一次将注意力分給在場的第三人。
“桑管事。”方絕簡不卑不亢地向桑青行禮,而後言簡意赅道,“我名方絕簡,家母于四月前病逝,臨去前托我向生父要回一樣二十一年前從她那裡盜走的東西。我生父是玄樞城弟子,其名為方衡。”
“‘盜走’?”桑青重複了這兩個字。
方絕簡的答案擲地有聲:“我母親的修為。”
桑青眉心微擰。
岑無月也聽懂了。
——是個想殺妻證道的。
二十一年,再加方絕簡臉上的傷疤。
——嗯,還是個殺妻又殺女的。
“有何對證?”桑青問。
“我便是證。”方絕簡道。
這一問一答給岑無月聽樂了。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又即便這方衡死去,”桑青說,“修為既無法還給你母親,也無法傳給你。”
方絕簡倏地擡頭:“那又——”
“即便如此,你也要尋個公道的話,”桑青打斷她,“我便下令将他找來與你對峙。”
方絕簡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而後,她向桑青一揖到地,一字一頓:“我要尋個公道。”
岑無月聽到這兒才好奇地插話:“不用禀報城主嗎?”
“這等小事,不必驚擾城主,”桑青輕描淡寫,“任何管事都知道如何處理。”
她伸手一招,空中盤旋的鳥型偃甲便俯沖落于她掌心,很快攜她的傳令離開。
岑無月羨慕地伸手試了好幾次,被那些栩栩如生的小型偃甲全然無視。
直到桑青和方絕簡已經準備離開,岑無月還扒在廊邊,伸長手臂,不願離開。
方絕簡看了又看,忍不住問:“你多大了?”
岑無月沒算過,這個問題實際算起來又比較複雜,于是她随口道:“二三百吧。”
方絕簡噎了下,不說話了。
倒是桑青再度伸出手去,一隻圓滾滾的山雀偃甲立刻聽令飛向她的手中。
岑無月的手就差那麼半尺遠,還放着剛才沒吃完的雲片糕,卻看也沒被看上一眼。
岑無月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正要收手,桑青已經翻轉掌心捉住那隻山雀遞過來。
“偃甲無需進食。”桑青将黑眼珠的山雀放到岑無月手裡,語調平和,“它不聽喚,隻不過因為你非本門弟子。”
岑無月捧着乖乖停留的小山雀,眨眨眼,毫不吝啬地用超大号的燦爛笑容向桑青道謝:“師姐不想看我失望,師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