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宋桦應該一進客廳就看到白瑟用一種賤嗖嗖的表情看着自己。但這次不一樣，人家壓根兒沒搭理他，自顧自看着窗外。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小白，你看什麼呢？”

外星人占領地球還是小行星撞擊大樓？

白瑟依舊沒回頭，隻是擡手指了指窗外。

“外面和我一樣，都是白色的。”

宋桦往窗外看，雪下的真大，樓下還有幾個小孩在堆雪人。

“喲，好久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我能下去玩嗎？”

“不能。”

“我就知道……”

白瑟不再糾纏，繼續看着外面。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将整個世界裝點成一片潔白。樓下的孩子們嬉鬧聲不斷，他們把雪人堆得有模有樣，還興緻勃勃地打起了雪仗，引得陣陣尖叫與歡笑。

宋桦站在一旁，看着白瑟……可能失落的背影，心裡也不是滋味。

但他不會帶他下去的。

至于原因，去問問同一棟樓的大爺大娘們吧。

他不理解，明明是正常朋友的交流，那些大爺大娘為什麼會誤以為他們是情侶？

難道這就是他二十六歲還不找對象的懲罰？

宋桦的思緒飄回了上次帶白瑟下樓散步的場景。

那天陽光毒辣，兩人像往常一樣邊走邊聊，路過小區的長椅時，還坐下休息了一會兒。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的舉動，被幾個眼尖的大爺大娘瞧見了。

第二天，宋桦倒垃圾，就被張大媽拉住了。

張大媽一臉神秘，笑着說：“小宋啊，你可藏得夠深的，交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也不跟大夥說一聲。”

宋桦當時就懵了，剛想解釋，張大媽又接着說：“你倆昨天在長椅上那親昵的樣子，大媽都看在眼裡了，别害羞，什麼時候請大夥吃喜糖啊？”

“那……那個，他是男的，而且我們是普通朋友。”

張大媽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中滿是疑惑，上下打量着宋桦，似乎在确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男的？哎呦，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這麼漂亮的小夥子。”

宋桦撓撓頭，臉上一陣發燙，正想着怎麼才能讓張大媽徹底明白，張大媽卻又湊近了一步，壓低聲音說：“現在這社會，大媽也不是老古董，隻要你倆過得好，那都不是事兒。”

宋桦一聽這話，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急忙擺手。

“張大媽，您真誤會了，我們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張大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那眼神裡的懷疑卻絲毫未減：“行行行，大媽信你。”

宋桦哭笑不得，随便應付了幾句，便匆匆逃離了張大媽的“包圍圈”。可從那以後，每次和白瑟一起出門，總能感覺到周圍打量的目光，竊竊私語也不絕于耳。

甚至樓下的小姑娘還讓他們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

回想起這些，宋桦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他看向白瑟的背影，心中暗暗叫苦：“小白啊小白，不是我不帶你出去，要是再帶你下樓，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離譜的謠言。”

白瑟像是感受到了宋桦的目光，又一次轉過身來，臉上帶着幾分委屈，“宋大畫家，你就帶我下去嘛，我保證不跟你靠太近，也不說話，就自己安安靜靜玩雪，行不？”

那模樣，像極了被主人關在家許久的小狗，眼巴巴地盼着能出門撒歡。

宋桦還沒來得及回答，門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宋桦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該不會又是哪個熱心鄰居來“關心”他和白瑟的關系了吧？

他硬着頭皮走過去開門，果不其然，門口站着的是李大爺。

李大爺手裡搖着一把破舊的蒲扇，即便外面還在下雪。

“小宋啊，”李大爺笑着開口，眼睛卻往屋裡瞟，“聽說你和屋裡那孩子鬧别扭啦？”

宋桦一臉茫然，“李大爺，您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我們好着呢，呸，不是……我們真沒什麼！”

李大爺卻像是早就料到他要說什麼，擺了擺手。

“年輕人啊，就是臉皮薄。大爺我過來人，知道你們不容易。”

說着，還拍了拍宋桦的肩膀。

“别老把人孩子關屋裡，大冷天的，出去走走，散散心，多好。”

宋桦剛想再次解釋，李大爺又自顧自地說起來。

“想當年，我和你奶奶年輕的時候，也和你們一樣，愛鬧點小别扭，不過後來啊……”

宋桦無奈地站在門口，聽着李大爺滔滔不絕地講起他的“戀愛史”，心裡默默祈禱這場“長篇大論”能快點結束。而白瑟則湊到門口，躲在門框後面，時不時探出頭來，看着李大爺，臉上滿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好不容易等李大爺講完，宋桦趕緊應和着把他送走，關上房門，長舒了一口氣。

白瑟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鄰裡關系也太‘熱情’了吧。”

宋桦瞪了他一眼。

“還笑，都怪你，一天天淨給我惹麻煩。”

話雖這麼說，可看着白瑟那燦爛的笑容，宋桦心裡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

宋桦看了眼外面，天已經黑了。

“要不……”

宋桦猶豫了一下。

“趁現在大家都在家，偷偷下樓玩會兒？就玩一小會兒，應該不會被大爺大娘們發現。”

白瑟眼睛瞬間亮了，興奮地跳起來，“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說着，便跑去拿外套和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