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彌賽亞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彌賽亞緩緩重複了一遍：“屠……城？”
短短一句話，被彌賽亞說的斷斷續續，艱澀得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說話一樣。
蝙蝠俠快速呼叫紮塔娜：“小紮，帶我回哥譚。”
他沒有繼續勸說彌賽亞和沙贊，也沒有讓他們跟他一起保護哥譚，隻是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而後便走進了紮塔娜的傳送通道。
地窖中的氛圍更加沉重了，就好像蝙蝠俠的離開帶走了所有空氣一樣。
直到彌賽亞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要、回去。”彌賽亞堅定道，“正義大廳。”
這是彌賽亞第一次主動做出決定，不同于以往的随波逐流與模仿他人，這次的行動完全出于彌賽亞本人的想法。
“對，回去！”沙贊猛地轉身走向地窖入口，“我們回正義大廳！”
“不用走。”彌賽亞搖搖頭，向前握住沙贊的胳膊，右手輕飄飄劃開空間，“我帶你。”
彌賽亞緊緊攥住沙贊的胳膊，毫不猶豫向前一步。
隻一步，他們便跨越了倫敦和正義大廳的距離，憑空出現在正義大廳的總控室中。
總控室中空氣安靜到沉悶，完全沒有想象中激烈的争吵聲，突然出現的彌賽亞和沙贊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除了獨自坐在桌首的最高元首。
最高元首面色陰沉地看着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就連彌賽亞和沙贊的回歸都沒能讓他掀一下眼皮。
看到彌賽亞和沙贊，獨自站在角落裡的閃電俠臉色勃然大變，悚然開口：“什麼都不要……”
然而他卻沒能快過沙贊。
沙贊大聲質問道：“為什麼要屠城？”
“克拉克，告訴我為什麼！”
在到達正義大廳的那一瞬，沙贊心中殘留的希冀就消失了，無需言語，他就可以确認神谕沒有騙他。
超人真的要屠城。
最高元首終于擡頭了，他冷冷看向沙贊，冰冷刺骨的眼神幾乎要把沙贊凝成寒冰。
“你在質問我嗎，沙贊？”
“是！”沙贊大聲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難道忘了我們的初心了嗎？”
沙贊的情緒越來越激烈：“我們是為了保護民衆才設立的政權，可是你卻要反過來拿刀對準民衆！”
“你瘋了嗎，超人？！”
最高元首的表情陰沉下來：“我瘋了？你就這樣想我？”
他看向與沙贊并肩的彌賽亞，語氣陰冷得就像是一條毒蛇：“你也是這樣想的嗎，彌賽亞？”
“不。”
彌賽亞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最高元首的表情剛剛和緩一瞬，就因為彌賽亞緊跟着的話徹底崩壞。
“你不是瘋子。”彌賽亞聲音清冷，“你是騙子。”
最高元首的表情扭曲一瞬，憤怒沖上他的頭腦，将僅剩的清明一掃而空：“騙子，我騙了你什麼？！”
彌賽亞注視着最高元首，燦金色眼眸中倒映着最高元首扭曲的面容，用平靜的語調說道：“你屠殺平民。”
最高元首呼吸一滞，很快就想起彌賽亞幫他隐瞞的那件事，但又立刻冷靜了下來。
如果是之前，最高元首還會擔心這件事被正義聯盟其他人知道，但現在他都要屠城了。
最高元首冷漠道：“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沙贊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還能說他不能感同身受。”
“可是你，彌賽亞。”最高元首死死盯着彌賽亞的臉，“就為了那些忘恩負義的家夥，你就要站到我的對面？你忘了大都會幾百萬條人命了嗎！”
沙贊内心的憤怒再也按耐不住，他深呼吸一口氣，主動把彌賽亞拉到身後。
“到我身後去，彌賽亞。”沙贊微微側頭，鄭重道，“一切都交給我，你放心就好。”
沙贊肅着臉，聲音堅定：“超人瘋了，但我會打醒他，找回我們熟悉的那個克拉克。”
最高元首怒吼道：“我沒瘋！是哥譚罪有應得！”
“為了保護他們，我幾乎付出了所有，可他們是怎麼對待我的？”最高元首臉色鐵青，“我給了哥譚和蝙蝠俠很多次機會，可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違逆我！”
想起幾乎成了反抗軍大本營的哥譚，最高元首的怒火越來越旺盛。
“他們不知感激，不識好歹！甚至還在蠱惑其他人也一起違逆我！”最高元首猛地站了起來，“所以我才要殺了他們，殺雞儆猴！”
“我絕不允許現在來之不易的和平被破壞掉！”
沙贊大聲喊道：“所以你也要哥譚變成下個大都會嗎！”
“我真不敢相信這是你要做的。”沙贊失望地看着最高元首，“克拉克，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
“你和小醜又有什麼區别？”
最高元首死死盯着沙贊的臉，一字一句道：“你·竟·敢·把·我·和·小·醜·相·提·并·論。”
“夠了！”神奇女俠握住火神之劍猛地站了起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但一切都太晚了，從沙贊說出那句話開始，甚至從彌賽亞和沙贊回到正義大廳開始，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灼熱的熱視線呼之欲出，彌賽亞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想要幫沙贊擋住熱視線，但卻遲疑了一瞬。
他隻有毀滅的力量，真的能保護好沙贊嗎？
沙贊會不會像被他炸成粉末的小貓骨骼一樣死掉？
就這一瞬的猶豫，彌賽亞便再也來不及阻攔最高元首。
最高元首沒有絲毫留力，全力發動的熱視線直直射向沙贊的額頭，瞬間穿透沙贊的大腦。
在場所有人都沒能來得及阻止，沒有人想到最高元首會對沙贊動手。
沙贊的嘴唇開合兩下，然後便直直倒下。
伴随着宿主的死亡，六神之力的加持自然消散，沙贊變回了比利·巴特森。
身形瘦弱的男孩仰倒在地面上，睜大的藍眼睛中還殘留着錯愕，寬大的衣服幾乎埋住了他整個人，後腦勺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兜帽。
比利·巴特森隻是個小男孩，對神奇隊長來說剛剛合身的緊身衣和兜帽披風，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比利！！”
閃電俠難以置信上前，卻被已經變成黃燈俠的綠燈俠攔住了。
「不想死就閉嘴。」黃燈俠用眼神暗示閃電俠。
“你都做了什麼，超人？”神奇女俠攥緊了拳頭，“比利是我們的同伴！”
“他還那麼小，甚至不止一次救過你，你怎麼能殺死他！”
神奇女俠一隻手指着最高元首，一隻手已經覆上了腰間懸挂的火神之劍：“你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超人嗎？！”
你怎麼能殺死比利？你怎麼敢殺死比利！
最高元首看着比利的屍體，前所未有的悔意浮現在他心頭，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