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着青瓦屋檐滴落,在石階上敲出連綿的聲響。星輝伯爵站在東方客棧的窗前,指尖摩挲着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信紙上的字迹越來越淺,最後幾行幾乎被某種液體暈染得難以辨認,
那是他妻子顫抖的手在臨終前留下的淚痕。
“願雲齊可以開心地長大...”
信紙上的日期刺痛了他的眼睛。這封信寄出一個月後,他的妻子就永遠閉上了眼睛。而當他收到這封信時,妻子的葬禮早已結束。
“施主請看。”白發蒼蒼的東方長老捋着胡須,腕間的玉镯在丹爐火光中泛着溫潤的光澤,“這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做的。雖然不能修煉道法,卻在煉器一道頗有天賦。”
星輝伯爵怔怔地望着長老手腕上的玉镯。這讓他想起雲齊十歲那年,用一堆廢棄的魔法零件拼湊出的自動喂藥裝置。當時他是怎麼說的來着?
“星輝家的繼承人怎麼能整天擺弄這些下等技藝!”
“不能苛求每朵花都是玫瑰。”長老輕輕撫摸着星輝伯爵帶來的月見花标本,“有時候,小小的月見花也很美麗。”
宴會廳的水晶燈晃得人眼花。星輝伯爵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兒子,雲齊被包裹在過于華麗的禮服裡,像一株被強行移栽到金絲楠木盆中的野薔薇。當煉金協會會長高聲贊揚雲齊的成就時,那孩子竟然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仿佛那些榮譽是偷來的。
“聽說你在煉金術上有所成就?”
話一出口,星輝伯爵就後悔了。他看見雲齊的眼睛瞬間亮起,又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像極了妻子信紙上暈開的墨迹。他想要伸手撫摸兒子柔軟的黑發,侍從卻來催促他前去主持合作儀式。
等所有應酬結束,宴會廳早已空無一人。月光透過長廊的雕花窗,将銀發傀儡的身影拉得很長。滄溟懷中的雲齊蜷縮成小小一團,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珠。
“他等了您六個小時。”傀儡的聲音比劍刃更冷,“從日落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