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徹低頭看了一眼，簡短道:“沒事。”

季蕪一瞬間竟然有些理解他并不在意和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她沉默了幾秒，說:“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回去了。”

梁徹手插進兜裡，擡了擡下巴:“我送你回去。”

季蕪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梁徹又補了一句:“不安全。”

于是季蕪就沒說什麼了，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沒人說話，直到快要到的時候，她站在路口的路燈下，回過頭說:“我前面就到了，你回去吧。”

梁徹幹脆地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很快沒入黑夜中。

季蕪也轉身回去了，這會已經十一點鐘了，夜色濃重，房子裡隻有陳聲一個人，她走進去，先擡頭看了眼，房間燈已經熄了，估計是睡着了。

她推開門走進去，發現陳聲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到她回來便立刻起身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有點事情。”季蕪換好鞋，和他往客廳裡走:“還沒睡？”

“在等你回來。”陳聲的聲音已經帶着困意。

季蕪有些累了，聽見這話邊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陳聲頓了下:“沒事就不能等你回來了？”

季蕪默了默:“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忽然發覺兩個人大概太久沒溝通了，也發現在這一段她忙得要命的時間裡陳聲已經成熟了不少，兩個人上次好好待在一起不知道是幾個星期以前。

她笑了笑，拍了拍沙發旁邊的位置，示意陳聲坐下，随即說:“我呢，本來是想早點回來陪你的，但出了點事所以回來晚了，剛剛說的話沒有其他意思的，好嗎？”

陳聲偏頭看她，發現她這會眉眼疲憊得十分明顯，她這段時間真的太累了，忙着學習，還要忙着……賺錢。

他其實從第一次跟着季蕪去書店時就知道了，因為偶然看到了她手機上的信息。

卻一直沒有說，因為總覺得這不是可以适用心直口快的事情，況且以季蕪的性格，一定不願意讓别人現在就知道。

這段時間他……也不知道在較什麼勁。

以遠離季蕪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獨立了，可季蕪根本沒在意。季蕪越沒在意，他便越想較勁，久而久之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可能隻是她承認的一句話。

或者是她對待他的某一種方式。

……

可現在他确定，并且唯一明白的是，他還是想和季蕪一直待在一起。

還是會因為看到她累而感到心情不好。

還是希望他們……永遠親密無間。

思緒紛湧而過，陳聲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抿了下唇，聲音有些低:“對不起。”

“道什麼歉？”

季蕪挑了下眉，随手揉了下他的頭發，便自然地拉過他的手臂:“走了，上樓睡覺。”

陳聲乖乖跟着她上樓，順手“啪”一聲關了樓下的燈，手被松開的時候，腳步非常順從心意地跟着季蕪進了房間。

季蕪轉過身，愣了下:“怎麼了？”

剛說完她又忽然想起來之前陳聲說的話，于是又問:“現在還會失眠嗎？”

陳聲猶豫了一下，移開眼神，說:“有點。”

季蕪把書包放下，心想自己的确是太久沒關心他了，連他現在還會失眠這事兒都不知道。

她伸手把椅子拉過來讓他坐下，問:“多久了？”

陳聲垂下眼睛:“就，這段時間，偶爾。”

“讀書太累了？”

“不是。”

“那你是……”

“我前幾天看了一部恐怖片。”陳聲突然想到一個完美的理由，立刻就說。

季蕪:“……”

合着是吓得不敢睡覺？？

季蕪還記得之前周末陳叔柳姨出差的時候，她閑得無聊找了部恐怖片看，陳聲那會非要跟她一起……

總之最後季蕪完全忘記了那部電影講的是什麼内容，腦子裡隻有陳聲因為害怕顫抖而緊緊抓住的手。

正如當時她不理解陳聲為什麼非要跟她一起看，現在她也很難理解他為什麼又自己一個人找上恐怖片看了。

是覺得生活太無聊了嗎？

得添點刺激？

季蕪看了他一會兒，有些無奈:“那走吧。”

“走哪兒？”陳聲下意識起身。

“去你房間。”季蕪從桌子上順手抽了本書，随即就往外走去，聲音輕得很:“陪你睡覺。”

陳聲腳步停了下來:“還是算了吧。”

季蕪:“？”

“你太累了。”陳聲覺得自己的本意不是這樣的，于是想了想，說:“我在這兒坐會，等會困了就能馬上睡着了。”

“不累。”季蕪倚在門口掀起眼皮看他，懶懶歪了下頭，在走廊燈垂落下來的昏黃燈光中，她的唇角彎起笑意:

“哄你睡覺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