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學院正式開學當天。
薇爾莉絲将筆記本與筆放入包中,喝完牛奶,咬着面包就出了門,像是之前一樣,擠過人群擁擠的早市,跑到了學院門口,她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半,八點開始上課,很好。
學院門口停着很多華美的馬車,上面走下衣裝精美的少爺小姐們,不像是來上學,更像是來參加宴會的,她這麼想。
她背着包走進學院,裡面很大,建築處處透露着一種聖潔與華麗的氛圍。據說這裡曾經是為教廷講經所建,不過後來教廷旁落,也就荒廢了。
第一堂課是那位主教親自來的,他所講授的是血族與人類的曆史,以及血族最基本的信息。
薇爾莉絲在筆記本上記下,大緻内容與卡洛曾經所說的差不多,隻不過還有更多的補充部分,譬如,如何分别僞裝成人類的高等級血族。
“血族無論如何僞裝,都無法使他們早已停止的心髒再次跳動。他們的呼吸永遠隻有一個頻率,不會改變,體溫比一般人低。最後,他們無法吃普通的食物,隻能飲用血液。”
聽着這些話,她陷入了沉思,這些特征很像一個人,但,不對,他吃過食物,雖然很少。她晃了晃腦袋,甩開這些想法。
“接下來,我會先教你們最基本的術法語言。”
她打開了從教室門口處領的課本,看着上面的内容,輕輕蹙眉,好吧,她一個字都看不懂,隻有後面寫着陣法介紹的地方看得懂。
看到一個地方時,她愣了愣,好像,和她十字架上的紋路太像了。她掏出十字架,一一和上面對比,一模一樣,她眸光微亮。
她聽課的熱情高漲了一些,那些内容雖然晦澀難懂,但她仍舊聽的津津有味。
然而她是如此,那些來聽課的少爺小姐們就不一定了,盡管來時或許被自家爸媽耳提面命,但來了之後聽這些枯燥的内容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教大人,你講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嗎?”有人大聲提出異議。
薇爾莉絲看向那人的方向,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我很有錢的氣息,神情倨傲不屑。
“是為你們未來學習術式陣法打下基礎。這些基礎内容确實有些枯燥乏味,不如我給你們展示一下,你們未來的學習成果。”
易寒的神色依舊溫和,沒有被打斷的不悅,他看向了桌前的一盆花卉,白色的花還未盛開,隻是花骨朵兒的形态。
他取下了十字架握在手中,口中默念,光芒自十字架上溢散,而在明亮的光芒中,花骨朵兒徐徐舒展,花朵綻放開來。
他輕笑着收回十字架,看着面前已經目瞪口呆的學生們,“做到這些不複雜,隻需要一個小小術法,你們都可以做到,但前提是,學好基礎。”
他指了指黑闆上書寫的密密麻麻的文字,然後說,“那麼,我們繼續吧。”
經過這一出,原先幾個鬧着的也安分下來,沒人再提出什麼異議。
一上午的課程結束,易寒拿着書回了辦公室休息,剛落座就被一道冰涼的氣息包圍。
“你的事辦的這麼快?”
“吩咐手底下的人就行,幹嘛自己親自去。要不是這樣,我還不知道你今天上課幹的好事呢。”他的語氣有些氣惱和緊張。
“學生不服氣,總要拿出點東西讓他們信服。”他擡手捏了捏他的臉,給他順毛。
“那些小兔崽子,說話語氣那麼欠揍,真想教訓他們一頓。要我說,你怎麼不把這活兒給那三個,他們是擺設嗎?”
“他們當然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今天是第一天,我肯定是要親自上課的。”
艾裡安撇撇嘴,從一側拿出了一盒東西,打開,裡面是精緻的午餐,當然,這肯定是他從餐廳訂的。
“午餐,好好吃。你下午還有劍術課。”
易寒輕輕點頭,不過自從他的病情顯露,他的胃口就不怎麼樣了,這裡面的東西有些太多了,他又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艾裡安。
他叉起一片雞蛋放入口中,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們血族吃了人類的食物會怎麼樣?”
艾裡安看了眼他慢吞吞的動作,一眼看出他的打算,行,又不打算好好吃東西。
他勾起一個标準的笑容,“如果你想我當場吐你一身的話,就把午餐推給我。”
“原來你試過啊。”他擡起頭,腦海中開始思索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
“嗯,當時挺好奇的。所以,好好用餐。”他也沒被帶偏,繼續念叨。
“對了,下午的劍術課我給你當助教吧。你和我先示範動作,然後我給他們當陪練。”
艾裡安眉梢微揚,這光明正大教他們做人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嘛。
“你還真是小心眼。到時候下手輕點。”
你的心眼也沒見得有多大,他心裡這麼想。
“對了,女王陛下有找過你嗎?”
艾裡安瞥了眼他因為咀嚼而微微鼓起的臉頰,手癢,然後輕輕戳了戳,“吃東西還那麼多話。”
他自覺忽視了對方微微不悅的眼神,自顧自說着,“她找過我,說是希望合作,條件也十分有誠意,不過嘛,她希望這門生意再等一等。”
“哦?怎麼個等法。”他帶上了幾分興趣。
“這位陛下的手段确實高明,既想要馬薩爾的财富,又不想弄髒自己的手。我猜,她已經打算在背後挑撥那些貴族們下手了。”
“不止,或許她真正想要的是壟斷。在那些貴族們因為這些利益争得頭皮血流時,她代表皇室站了出來主持這場利益的分割,順理成章地拿下大頭,并且展示了皇室的威嚴不可侵犯。”
易寒合上了手中的飯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去休息室午休。
艾裡安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好嘛,隻吃了一小部分,合着剛剛聊那麼多就為了這個。
他有些無奈,這午餐分明是一個人最正常的量,結果在他眼裡就成了過多的負擔,本來就在生病,還不好好吃飯。
他腳步聲近乎于無,小心翼翼走向休息室,微微打開門,裡面的人微阖着眼,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呼吸清淺而規律,看起來睡熟了。
艾裡安小心關上門,向着外面走去,百無聊賴地走在學院的路上,運氣不好,碰上了一個礙眼的家夥。
他一眼就看到了和少女并排着坐在樹下的卡洛,兩人正一起翻看着一本書,偶爾還談論幾句。
這小姑娘眼神可真不好,竟然看上了這個花心的家夥,他暗自腹诽。
不過他還是直接朝着那個方向走去,直到一道陰影籠罩在書上,兩人才回神。
“費爾曼先生,你有什麼事嗎?”薇爾莉絲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
艾裡安挑了挑眉,眼神看向卡洛的方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不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吧。”
卡洛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站起身,“我是幫薇爾莉絲的姐姐來給她送午餐的。”
“是的。”薇爾莉絲認真地點頭,想了想,又補充,“而且他還懂術法語言,說不定他也有學習的天賦呢。”
“哦?天賦。”艾裡安眼神中帶着幾分玩味地看向卡洛。
卡洛内心瘋狂吐槽,他哪裡得罪過這位祖宗,讓他這麼針對他。表面上,他隻能維持着笑容,“我可沒有天賦,隻是有點感興趣而已。費爾曼先生可别拿我打趣了。”
“送完了就走吧,學院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待的。”他狀似不經意般看了卡洛一眼,意思很明顯。
“我……”薇爾莉絲剛想說送他時,話被打斷了。
“我送他出去。”
艾裡安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示意卡洛跟上,兩人一起走出了學院的大門,拐入了一個無人的僻靜角落。
“王,不知道我是否有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麼做?”卡洛滿臉疑惑不解。
“你有想過嗎,她總有一天會知道你的身份,到時候你又該怎麼面對她。而且,她的天賦十分出衆。”
話裡隐含着,如果未來兩人對上,誰勝誰負未必可知,當心真的把自己玩進去。
“當然,如果你隻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那麼當我沒說。”他無所謂地攤手。
“……”
卡洛抿着唇,沉默着,他……是認真的。除了王提出的這些外,更糟糕的是她對待血族的态度,不死不休。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艾裡安直起身,打算離開,走了幾步,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可,王,你不也是嗎。為什麼要留在他身邊呢?”他仍然有些不甘心地反問。
“他們不一樣。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他并不在意這些。”說到這裡,他的眸中帶上了幾分挑釁與得意的笑意。
卡洛自然也看到了,氣得在心裡罵人,這就是明晃晃的炫耀吧。
直到這裡隻剩下他,卡洛有些喪氣地耷拉着腦袋,他要怎麼做呢?放棄嗎?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塊幾天前她送給他的石頭,輕輕摩挲着光滑的石面,他不自覺想到那天她笑着說,這石頭跟他很像。
或許,她并不會發現他的身份,他抱着僥幸心理這麼想,他不想就這麼放棄。
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至少,給自己一個機會。萬一她因為他們間的關系進而改變對血族的看法呢,如果這樣就最好了。
*
午後的劍術課在訓練場上,易寒到的時候學生們基本都已經換好衣服到了。
“在學習術法的同時,也不能落□□能訓練,所以,你們還需要學習最基礎的劍術。接下來,由我和助教來示範。”
易寒拔出了手中的劍,原先在場下看着的學生們都不以為意,畢竟,他們中大多數都是憑借自身實力上來的,而少爺小姐們家中也都有類似的課程,他們都覺得,他們即将看到的是一些花拳繡腿。
但,超乎他們的想象,場上兩人的動作快速且淩厲,因為示範,所以刻意放慢了動作,招式簡潔,卻暗藏殺機。
薇爾莉絲有些目瞪口呆,她覺得,就算是以劍術成名的她親自上,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們,或者說,能在他們手下過幾招。
兩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易寒收劍回鞘,面向他們,“示範到此結束,接下來費爾曼先生會當你們的陪練。”
衆人一時間竊竊私語,也沒人第一個站上去讨教。
“我來,麻煩費爾曼先生了,請你不要留手。”
薇爾莉絲站上場,撥出身側的劍,指向他,目光堅定。
“當然,我不會留手。”
艾裡安迅速出劍,動作快得幾乎無法看清,薇爾莉絲感受着風聲,出劍格擋,“锵”的一聲輕響,她眸光一厲,手上用力擋開,手中劍劈過去,卻砍了個空,一瞬間的空滞,她被一腳踹得踉跄幾步。
她迅速調整狀态,又繼續與他纏鬥,這次她多撐了一段時間,然後又再次失敗。
幾場下來,她抹了把額上的汗珠,輕喘着氣,收回劍,她看向對面的人,他幾乎沒有出汗,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她有些驚訝。
“十分感謝你的教導,費爾曼先生。”她十分真誠地說道。
“你很不錯。”
薇爾莉絲被誇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她沒想到,這個平常遇到人不是在冷嘲熱諷就是無話可說的人,竟然還會誇人。
“謝謝。”
她下了場,後面也不斷有學生上來,不過卻沒有薇爾莉絲的勉強能夠過上幾招,幾乎都被艾裡安按着揍了一頓。
他們身上痛,嘴上卻不敢再抱怨,因為已經有反面教材,嘴上不幹不淨,然後被揍的更慘。他們已經老老實實被教做人,已老實,求放過。
一天的課程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學院,薇爾莉絲在學院門口看到了等待的卡洛,她眼神微亮,小跑着走了過去。
“卡洛,去我家吃飯怎麼樣,今天麻煩你了。”
“……嗯,麻煩了。”他猶豫了瞬間,然後做下了決定,大不了,之後再去吐一回。
兩人邊走邊聊着天,有說有笑,艾裡安遠遠看着他們的背影,笑了聲,“看來他做出決定了。”
“他就是你口中的卡洛了。”
易寒輕笑着湊過來,看着那兩個人,男女主已經碰上了,看起來,關系還不錯,進展很快嘛。
“哼,花花公子的做派,四處勾搭姑娘。腦子也不怎麼清醒。”艾裡安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諷刺。
易寒頗為贊同地點頭,在腦海中跟系統評價。
【戀愛腦。】
【雖然但是,劇情裡他可是追妻成功了啊。】
666其實也很贊同,但它又默默看了眼自家宿主旁邊的血族,這個也是戀愛腦,而且成功追到的可能性為0,這麼一對比,男主應該算好的了。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我賭他追不到。一百積分,如何?】
666感覺自己的程序一涼,但它堅信劇情的發展,于是信心十足地應賭。
【行,我賭他們最後會在一起。宿主,你可别在背地裡動手腳啊。】666有些警惕,就自家宿主那個光榮戰績,它不放心。
【怎麼會,那多沒意思。我隻會執行自己的計劃,誰有空管他們。】
他的語氣帶着不屑,很明顯沒把這事放在眼裡。但知道他性格的人都清楚,他主動開口打賭,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艾裡安看他那副模樣,想着他可能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推着他的背,将他往外帶,外面已經停了輛馬車,上面是王宮的标志。
坐着馬車回到現在設立的聖廷所在,王宮中的那座教堂及附近的幾棟樓,溫蒂幾人早已在此等候。
“這幾天,你們應該也都适應了吧,我們應該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教學計劃了。”
“嗯,我們也已經整理好了教材,已經讓協物官去印刷了。”
溫蒂将手中的那份遞給老師,然後想了想,補充,“課程安排我們也商量好了,現在人手不夠,會有些忙,等費爾曼先生的人帶來足夠人手後,會重新安排。老師,你看看如何。”
“好,就這樣。辛苦你們了,不如,我請你們吃頓飯。”
艾裡安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十分無奈地開口,“你們想吃什麼?”
格桑和溫蒂都有點怵他的冷臉,是以都隻是随便點了點,還都是一家以物美價廉著稱的餐廳。
但瑪莎不一樣。她嘴角微勾,開始點單,這家餐廳點幾道,那家點幾道,還都是都城中排得上名的,細細數下來,竟然有六家。
艾裡安的表情十分精彩,但念及到這是尤彌爾開的口,他還是應下了,轉身就直接出了門。
溫蒂與格桑都略帶佩服地看着她,瑪莎毫不在意,轉向易寒,“主教大人,今天的授課怎麼樣?”
“不錯。不過裡面多多少少有一些驕矜的少爺小姐,必要時,可以展示一下你們的能力。”
他說着,翻看手上新的教材,裡面添加了一些新的内容,有關煉金術與煉藥,十分實用。
“老師,今天有不少人想來拜訪你,還帶來不少東西。”溫蒂指了指堆在客廳一邊桌上,累成一座小山的禮盒。
“嗯,禮尚往來。送一些我們帶來的小物件吧,記得,要一樣。那些東西你們喜歡可以自己拿。”
“不如就送源燈吧,我記得帶了不少,禮單我這裡有一份,明天我沒課,就由我去吧。”
瑪莎主動開口,她轉了轉眼,随即狀似不經意地說道:“說起這個,馬薩爾勳爵最近似乎着手在都城開店,好像是打算售賣源燈。主教大人,你怎麼看?”
“他與我們并不是一路人。”
隻一句話,讓溫蒂與格桑明白了他們兩方的立場,也讓瑪莎清楚了他的态度和現在的局勢。
“我明白了。”瑪莎點頭,馬薩爾不值得她再去費心思結交。
“對了,那裡的禮物真的随便拿嗎?那我就不客氣啦。”瑪莎瞬間轉了态度,笑容滿面地詢問。
溫蒂有時候不得不感概她的變臉速度和交際能力。
在得到首肯後,她就跑去拆起禮盒,有了打頭的,格桑也拉着溫蒂去拆起盒子。
“溫蒂,你看這對耳環,和你可真搭。”
溫蒂毫無興趣地瞥了眼,拿起了一副簡潔精緻的眼鏡,最近的信上,爸爸總說看不太清,這個可以寄給他。
瑪莎右手上拿着一條昂貴的寶石項鍊,左手是一條手鍊,這些東西可真漂亮,她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随即有些自嘲笑了笑,一點都不搭。
她的眼神看向了一堆昂貴首飾中的一枚發卡,是妮娅最愛的玫瑰,熱烈的紅寶石被雕刻成最熱情的花。寄給她,她應該很喜歡。
她依舊隔一月會給她來一封信,講述她的事,花店的情況,還會帶上一枝幹花。
艾裡安提着晚餐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有點混亂的一幕,他嘴角微抽。
“你有什麼喜歡的也可以去拿。”易寒十分好心地補充了一句。
“不用。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你送我的東西。”
易寒竟然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從兜裡拿出了一枚戒指,放到了他的手中。
“一個剛剛研究的小道具,可以儲存與吸收術法能量。”
他擡手把玩了一下戒指,然後套在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艾裡安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枚戒指,是十分古樸的樣式,像是從某個古老的時代留傳下來的古董,紅色的寶石閃着耀眼的光芒,戒身上刻着一些銘文。
他将戒指同樣套在了他的左手無名指上,“回禮。”
易寒看了眼手指上戴的戒指,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眼中的一抹狡黠與喜悅,小心思還挺多。
他接過艾裡安手中的晚餐,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喊人。
他隻得走了過去。說實話,他并不怎麼喜歡人類,也不是很想跟除尤彌爾外的人扯上關系,但他似乎想他跟他們打好關系。
他的視線無意中瞄到了禮盒中的一樣物品,一枚束發用的飾品,簡潔大方的白色玉質花飾,在銀制的藤蔓中盛放。他想了想,很配他。于是直接收到手中。
“費爾曼先生竟然也喜歡這種小飾品。”
瑪莎帶着幾分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配上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艾裡安拳頭有些硬,好欠揍。
“我哪裡得罪你了嗎,瑪莎小姐。”
“并沒有,先生。隻是,您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總讓我想起些不好的回憶。”
讓她想起了在勳爵莊園中做工的經曆,且不說那位勳爵對她們呼來喝去,沒有好臉色,就連女仆長都是一副高傲模樣,看她仿佛在看垃圾。
她會想起那些令人作嘔的人,他們總拿這副姿态看着她,仿佛他們是她的主人,她就像個牲畜,被他們奴役,任他們驅使。
“……”艾裡安有些語塞,無法辯駁,他确實從未将這些人類放在眼中。
“晚餐到了,先吃吧。”他落下話後就直接轉身。
瑪莎嗤笑一聲,她就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看得起她呢。
另外兩人面面相觑,他們從那邊兩人交談時就默默豎起耳朵聽着。
易寒看着神色有些郁悶的艾裡安坐在旁邊,“這是怎麼了。”
艾裡安一眼就看出他對剛剛的事已經心知肚明,隻是嘟嚷了一句,“那小孩未免也太敏感了,另外兩個也不見得跟她一樣。”
“每個人的生長環境與人生經曆不同,是以造就了不同的性格。”他飲了口桌上的茶水。
“那你呢?”
“我?”易寒略帶疑惑地轉頭,思索一瞬,“沒有父母,被教堂的神父撿到收養,由他教導長大。就這樣。”
他将原主的人生概括為簡單的幾句話,神色平靜。
他冷漠的像是在講一個陌生人的往事,而不是他自己的,艾裡安有些難過地想着。
“你為什麼……”
“主教大人,你們在聊什麼?”
瑪莎輕笑着在桌前坐下,看到艾裡安臉上那副吃癟的神色,她心情更好。也隻有在主教面前他才能夠露出破綻,吃了虧還不能明說。
“一些閑話。瑪莎,曾經的過往不應該成為束縛你的枷鎖,你應該自信。”
瑪莎眼眸微動,她聽了進去這善意的勸告,不過她仍然不動聲色地叉起盤中的食物,“嗯。”
聽上去十分敷衍的回答,但這與她平常那副恭敬疏遠的作态截然不同,但這異常恰好也說明她确實開始正視自己的過去。
餐桌上的氛圍安靜到有些尴尬,一個不愛說,一個習慣不說,一個不會說,還有一個想說但嘴笨,再加上唯一會說的人難得沉默。
“主教大人,我吃完了,就先去休息了。”
她離開後餘下的兩人也都紛紛起身走出了大教堂。
“溫蒂,剛剛的氣氛好怪。”格桑忍不住說了一句。
“嗯,确實。瑪莎對費爾曼先生有不小的敵意。老師剛剛應該也是想勸勸她吧。”溫蒂看着天上明亮的月,放空了思緒。
“希望她能夠聽進去。她和費爾曼先生都是好人。”格桑歎了口氣。
“但願吧,回去了。”
溫蒂收回目光,跨步向住宿的地方而去,格桑愣了愣,他感覺到,溫蒂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
叫侍從收拾完餘下的東西,兩人回了休息的地方,艾裡安摩挲着手中的那枚發飾,起身走到正坐在床邊的人身側。
“這枚發飾很适合你。”他捧起他的發,取下原先樸素的發繩,将發飾别在了上面。
“很好看,不是嗎。”
他看着被置于身前的發,金色的發上是白色花與銀色的藤蔓,仿佛攀纏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