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一聲細弱的詢問，話語裡滿是小心翼翼。
姑媽的臉比那慘白的月色還要白上幾分，她就那麼閉着眼，靜靜倚在那裡，仿佛睡着了一般。
薇爾莉絲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晃了晃，“菲莉絲姑媽，你醒醒，别睡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房間中一片死寂。
在落針可聞的安靜中，逐漸響起輕微的啜泣聲，随後逐漸加大，變為了哭喊，憤怒、悲恸與不解在那哭聲中得以發洩。
格妮薇帶着駐安局的治安官趕到時，看到的是令他們這輩子都難以忘卻的場景。
明明是隻有十一二歲的嬌小少女，卻握着匕首一下一下地刺在地上的屍體上，仿佛是洩憤一般，少女的眼神狠厲，令人不寒而栗。
“薇，薇爾莉絲?”
格妮薇聲音顫顫的，她的出聲讓薇爾莉絲回了神，她停下了動作，定定看着格妮薇的眼睛，淚水毫無征兆地落下。
“格妮薇表姐，姑媽，姑媽她……”
她沒忍心繼續說下去，但是未盡的話卻讓格妮薇瞬間落淚，她踉跄着來到床邊，撲在已經微冷的身體上。
“媽媽——!”
一同而來的治安官同樣不忍，領頭的男子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女，眸光一滞，那把熟悉的匕首也讓他認出來女孩，竟然是白天那個女孩嗎。
他歎了口氣，感概為何上天要與她過不去，不幸的事一件接一件的降臨到她頭上。
走上前，微微蹲下身，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薇爾莉絲才将視線轉向他。
“叔叔，是你啊。你能不能讓我加入血獵，就算不進，能不能跟着你學習。”
她一把扯住面前人的衣服，緊緊攥着，仿佛那樣她就又有了力量。
“你……唉，算了，你就跟着我當個小學徒吧。”男人終究還是不忍心拒絕此刻這個傷心欲絕的孩子。
“謝謝叔叔。”
薇爾莉絲的眸中生出了一種名為希望的光亮，原先身上那種瘋狂和絕望的氣息也再次被滿滿的生命力所替代。
男人拉起了跪坐的女孩，将她放到了床上，轉身就開始檢查地上的吸血鬼屍體。
他拉開了那件一直緊緊裹着的鬥篷，可以看到心髒及其附近的位置已經血肉模糊，可見少女當時情緒的激動，在看到那張臉時，他卻是皺了皺眉，很熟悉。
“隊長，這是已經失蹤快一個星期的薩爾先生。”
一邊的下屬上前，微微蹙眉提醒。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還變成了吸血鬼，按理來說，被吸血鬼擄走一般都隻會有一個下場。
“看來，似乎出現了一些超過我們認知的情況，比如，吸血鬼是如何誕生的。”
男人微微挑眉，看上去有些不正經，但眸中卻滿是嚴肅，這種情況很嚴峻，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的話。
他将目光轉向那具早已了無生氣的屍體，女孩正伏在她的懷中悲泣，可誰知道呢，誰知道下一刻屍體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咬開女孩的脖頸，一切都是未知。
“孩子，這裡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男人微微俯身，用手帕給格妮薇擦了擦淚。
“嗯。”格妮薇的聲音沙啞，她紅腫着眼，接過了帕子。
接到隊長眼色的幾個下屬立即上前将兩具屍體擡起，放在了外面的擔架之上，擡離了此處，甚至還貼心地幫忙打掃了房間中的血迹。
格妮薇還愣愣地站在面包店門口，看着那些人的離開，她此刻仍然還不敢相信，她的母親已經徹底離她而去。
“表姐，我們回去吧。”
薇爾莉絲不忍地看着依然站在那裡的表姐，她們兩個此刻都不好受，但表姐肯定比她難受千倍萬倍，她很清楚那種感受。
“薇爾莉絲……我沒有媽媽了。”
她哽咽着抱住了身邊的少女，薇爾莉絲垂着眸，輕拍着她的背，就像當時姑媽安慰她一般。
“表姐，姑媽肯定希望我們好好地生活下去，所以我們要向前看。”
“嗯……我知道的，我們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月色下，兩個少女緊緊相擁，此刻的她們隻餘下彼此，相互依偎，互相取暖，像是兩隻脆弱的幼獸。
薇爾莉絲拉着格妮薇的手走進店中，她們住的房子有兩層，一樓充當了面包店的店面，而二樓則是她們居住的地方。
她們上了樓，此時狹窄的客廳中已經點上一盞油燈，薇爾莉絲将格妮薇按在沙發上，然後去房間拿了藥水和繃帶。
她拉過她的手，用清水洗去上面的髒污，拿藥水細細擦着，然後小心包好。
“謝謝你，薇爾莉絲，謝謝。”
這樣的關心與溫暖讓她再一次落下淚，她緊緊抱住面前這個比她還小的少女，明明比她小那麼多，在面對這些事時卻成為了她的依靠。
“對不起，明明，明明我比你大，可卻總是需要你來照顧。”
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将頭埋在那個單薄的肩膀上。
“怎麼會，我現在的家人隻剩下你了，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嗯，我也是。”
*
次日。
格妮薇因為哭累了，愣是睡到了十點才醒過來，明明睡了這麼久，可她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有些踉跄地下床，走到小客廳時，上面的桌子上已經擺了簡單的早餐，幾塊面包和一個水煮蛋，桌上還有一張字條，是薇爾莉絲留下的。
“表姐，我去找治安官叔叔了，早餐做好了。”
她輕輕笑了笑，她仍然記得她說過的話，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這個小妹妹的果斷與毅力。
就算有着仇恨，在提起那些吸血鬼的時候她仍然隻有恐懼和逃避的念頭。不像她，能夠毫不畏懼地上前，拿着匕首上去和他們厮殺。
所以，她能做的是好好照顧她，支持她，讓發生在她們身上的悲劇盡可能少的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她相信薇爾莉絲有這個能力做到。
在洗漱完吃完早餐後，她來到了樓下，開啟了烤爐，生活還要繼續，她會的也隻有這個了。
駐安局中。
治安官們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有些頭疼，這孩子大早上的就跑到他們這兒，說是要找一個他們這裡的叔叔，結果也不知道名字。
“喲，這大早上的，你們怎麼圍在這兒？”
衆人轉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隊長，這個孩子說是要找咱們這兒的人。”
男人愣了愣，忽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在看到那雙碧綠色的眼眸時，他扯了扯嘴角，這是真找來了，他還以為當時她就是說說的呢。
“叔叔，我來了。”
少女滿臉笑容地沖着他揮手，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衆人面面相觑，好嘛，來找隊長的。
“孩子，你真的打算跟着我學習？那可是很累的，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個孩子就手下留情。”
“當然，我不怕吃苦。還有，叔叔我叫薇爾莉絲?阿爾曼，你叫我薇爾莉絲就行。”
少女神采奕奕，眸中有着光，臉上的笑容能溫暖周圍的人，讓人不自覺感到開心。
“唉，行。我叫卡特?布萊克，以後就是你的老師了。”
薇爾莉絲跟着卡特來到了治安官訓練的地方，那些年輕人看着隊長身邊的女孩，都帶上了幾分好奇與打量。
“咳咳，大家集合一下，以後薇爾莉絲就和你們一起訓練。”
這話讓他們紛紛交頭接耳，薇爾莉絲能夠感覺到，不斷有視線投向她，她沒有膽怯，目光也直直看向他們。
“隊長，你也不能因為招不到人就找小孩子吧，而且還是……”那人的話沒說完，但那眼神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是我主動找到了布萊克老師，提出想要加入血獵。”薇爾莉絲主動站了出來。
她的話讓底下的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心中對于這個突然加入的少女多少還有幾分輕視，總覺得她是來這裡玩的。
今天訓練的是基礎的體能，跑步，俯卧撐以及負劍站立，強度很大，是讓卡特打算給薇爾莉絲減負的程度，不過意外的，少女都咬着牙堅持了下來，讓衆人都十分驚訝，也轉變了對她的想法。
一整天下來，薇爾莉絲回去的時候渾身酸痛，一沾到床就睡着了，格妮薇也察覺到了她的疲憊，清楚她訓練應該很辛苦，就去準備晚餐。
薇爾莉絲醒來時已經有點晚了，她起來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雙眼一亮，就跑到了客廳中，飯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十分豐盛。
“姐姐，你做的飯可真好吃。”薇爾莉絲嚼着口中的食物，滿足地眯了眯眼。
格妮薇因為稱呼的轉換愣了愣，不過随即也反應過來，笑着回道，“嗯，妹妹今天辛苦了，以後想吃什麼都可以跟我說。”
“好。”
“妹妹，你的老師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把……媽媽帶回來嗎？”格妮薇用叉子戳了戳盤中的肉，聲音低低的，帶着憂傷與幾分試探。
“嗯，我明天就去問問老師。”
格妮薇松了口氣，其實她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光是那些治安官低聲交談時偶爾聽到的那三言兩語，還有他們搬動媽媽時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 。
明明……媽媽已經不在了，他們為什麼還要用那種防備敵人的态度對着她。
她最怕的就是，她連媽媽的葬禮也無法為她舉辦，連一方安息之地也無法給予她，連一塊墓碑也無法為她立下。
第二天早上，天剛微微亮時薇爾莉絲就起床了不同的是，比她更早一步的是格妮薇，她已經做好了早餐，就像姑媽未離去時那般。
女孩吃完早飯匆匆奔向訓練場，而另一個少女則是起了烤爐，開始一天的勤勞。
薇爾莉絲是第一個到訓練場的，她開始熱身，準備好迎接今天的訓練。
卡特來時還有些詫異，往常他都是第一個到的，今天這紀錄倒是被個小孩打破了。
“老師，今天我們幹什麼？”薇爾莉絲滿臉笑意地沖着走來的男人打招呼。
“今天嘛，還是昨天的訓練，不過我會教一些招式。”卡特不正經地眨眨眼，肉眼可見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
“老師，能給我開個小竈嗎？提前教教我呗。”
卡特看着面前少女純粹幹淨的眼眸，為什麼總覺得拒絕她的話會有一種無形的負罪感。算了，反正是自己收的小學徒，他想教多少就教多少，别人管不着。
“行，那你看好了。”
卡特十分果斷的就答應了，然後走到訓練場中，演示了一套招式，薇爾莉絲聚精會神地看着，然後有樣學樣地擺弄着四肢。
“噗嗤——”
卡特沒忍住，他笑了出來，女孩那模樣像極了河邊跟着媽媽走路的小鴨子，動作笨拙極了，還有幾分不協調。
“老師，我哪裡做的不對嗎？”薇爾莉絲撓了撓頭，也沒因為這個老不正經老師的嘲笑而尴尬，反而虛心求教。
“哪裡都不太對。”
卡特直言不諱，樂呵呵說完才想起來對方還是個孩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她，很好，沒有要哭的迹象，不然待會兒頭疼的該是他了。
“請老師指正。”少女正了神色，沒有了剛剛的說笑。
卡特也嚴肅了幾分，開始指正她的動作。令他驚訝的是少女的天賦，很多動作隻要他微微指點幾下便可以正确做出來，動作連貫，那略微有些複雜的動作她記得分毫不差。
幾套招式教下來，卡特也為其天賦所折服，不過他仍然蹲下身，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薇爾莉絲，你很有天賦，這些招式要好好訓練。不過在實戰中最重要的不是這些死闆的招式，而是随機應變。”
“明白，老師。這些我都會記在心裡的。”
“你明白就好。”卡特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
此時的訓練場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十分有自覺，立刻站好了隊伍，薇爾莉絲也立刻站在了昨天給她排的位置，最前排的第一個。
熱身後還是昨天的體能訓練，不過卻是多了一套招式的教習，正正好就是早上薇爾莉絲所學之一，是以她很快就掌握了動作。
雖然熟記了招式，但是在實練環節卻輸了徹底。因為力量與身高的懸殊，她沒有一場對練是赢的。
她再一次被掀翻在地，看着已經漸漸染上绯紅的雲，渾身酸痛，她不太想起來。她可真沒用，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廢物呢。
洩氣隻在這一瞬間，下一刻她就想明白了，她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怎麼能因為一時的失敗而氣餒呢。
她又一次站起來，然後再次被打倒，但是每一次被打倒的時間間隔卻在緩慢變長，如此循環往複，一直到訓練結束，隊伍解散。
卡特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分欣慰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小丫頭，真不錯啊，未來可期。”
“謝謝老師的誇獎。對了，老師，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嗯？什麼事。”
“我想問問我姑媽的事。”
對上女孩滿臉的真誠，和那雙幹淨純粹的大眼睛，卡特也說不出口什麼糊弄小孩的謊話了。
“……行，就明天吧，我幫你們安排葬禮，怎麼樣？”
卡特輕歎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算了，反正他們現在也調查不出什麼東西，還是入土為安吧，也好安了這兩個孩子的心。
“謝謝老師。”薇爾莉絲深深鞠了一躬，滿臉感動。
“唉……你們兩個孩子沒人照顧，作為你的老師，自然應該多照顧一些。也勉強算你們半個家長了。”
卡特感概了一句，他這也算是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了，憑白多了兩個孩子要照顧。
“薇爾莉絲，我也有一件事，跟我過來一下。”
薇爾莉絲帶上了幾分疑惑與好奇，跟着老師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他拉開抽屜，拿出了幾份文件，推到她的面前。
“這是？”
“是你父母的遺産。當時是暫時交給你的姑媽保管，等你成年就交還給你。現在你姑媽出了事，也無人代管，隻能交還給你。”
“老師，你說過，你算是我們的半個家長，我想請求你暫時幫我們保管這些，如果真的有需要，我會跟你說的。”
薇爾莉絲已經翻完了那幾份文件，她小時候就喜歡看書，上學後更是自學了大部分的文字，這裡面大部分的内容她都能看懂。
常年經商的父母為她留下了豐厚的遺産，一棟房子，儲金銀行中存有的大量金錢，以及好幾塊地。
這筆龐大的遺産足以令他人眼紅，如果露财，隻會為她和姐姐帶來禍端，有時候人心的可怕不次于那些吸血鬼的危害。
她的媽媽曾經這麼告訴過她，給她講過不少類似的故事。
所以，交給身為治安官的老師是最好的選擇。他不會侵吞這些錢财，也可以保證其他人不這麼幹。
“既然你願意相信我，那我肯定會替你好好保管的。”
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那種感覺令人歡喜，不論是誰都是如此。
薇爾莉絲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踢着路邊的石子，有些心不在焉。
人群突然有些嘈雜，還伴有車輪駛過的聲音，她跟着人群往兩邊靠，看着中間緩緩而過的華美車架。
盡管她跟着父母經商時見識過很多東西，但這車架的奢侈還是令她咋舌，金銀寶石不要命似的鑲嵌在其上，精美細緻的紋路在車上蜿蜒。
旁邊的人小聲竊竊私語着，薇爾莉絲豎起了耳朵，裝作若無其事般聽着談話内容。
“天啊，這是哪位大人，這麼大的陣仗。”
“噓——，小點聲，這是教廷來的教宗大人，還有幾位主教大人。據說是陛下請來解決那些吸血鬼的。”
“真的，那我們是不是有救了！”
“說不定真的有可能。”
…………
薇爾莉絲回了神，她眸光閃了閃，低着頭，視線看向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或許，真的有可能。畢竟，她曾經見識過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且還救過她的命。
後面還有不少車輛徐徐駛入，但她沒有再繼續看這個熱鬧，轉道回了家。
剛進門就是熟悉的飯香味，她臉上綻開了笑容，洗了手就去幫忙端菜盛飯。
等到菜上桌，格妮薇帶了幾分期盼地看向對面的薇爾莉絲，像是在期待着她說出什麼。
“姐姐，老師說明天他會幫我們給姑媽辦葬禮，你放心好了。”
少女溫暖的笑容讓格妮薇松了口氣，眼眶微紅，這真是太好了，她的媽媽，終于可以回家了。
“好好，卡特治安官真是個好人，我明天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嗯，他确實是個大好人。”也是個好老師。
薇爾莉絲笑眯了眼，快速地掃蕩着盤子裡的晚餐，不過直到吃完，她仍然還有幾分餓，她胃口好像變大了不少。
格妮薇也發現了她有些尴尬的紅了臉，淺笑着，小朋友正長個子，确實會多吃一點，下次多準備一些好了。
這麼想着，她将自己盤子裡的食物分了些給她。
“姐姐，我，我也不是很餓。這個你還是自己吃吧。”
“沒關系，吃吧。你今天訓練肯定很辛苦。”
薇爾莉絲帶了幾分不好意思與感激，将餐盤裡的東西吃完，主動收拾了桌上空了的盤子，拿去洗了。
*
次日。
這一天的薇爾莉絲沒有訓練，她換下了訓練的衣服，穿上了裙子，還是那一套黑色的，還是拿着白色的菊花。
菲利斯姑媽與人為善，樂于助人，認識她的人不少，來參加葬禮真心實意為她哀悼的人也不少，但也有一些令人不怎麼愉快的存在。
一個中年男人在墓碑前放下菊花後便直直向着薇爾莉絲他們的方向而去，格妮薇下意識地擋在妹妹的面前，這個家夥……媽媽在的時候就喜歡來騷擾她，現在又想做什麼。
“布洛德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來關心一下你們。之前我和菲利斯之間差了點緣分，現在她走了，你們兩個都還小，也沒人照顧，不如由我來收養你們怎麼樣，也全了我們之前的那點情分。”
聽了這恬不知恥的話，氣得格妮薇差點大罵出來，想到這是母親的葬禮，便收了勢，打算好好跟他講講道理。
薇爾莉絲以前跟在父母身邊時看到過這種眼神，是商人們對于那些一本萬利的商品與生意時露出的貪婪的神色。
細細一想，很容易便能聯系到這個老家夥的目的：拿到菲利斯姑媽的遺産。至于她們兩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有很多種處置方式，好一點的頂多拿她們當苦力，至于最壞的……
“不用喽，布洛德爺爺，老師會好好照顧我們的。”
薇爾莉絲探出了腦袋，一隻手拉着卡特的衣袖，滿臉的無辜與真誠，堵的那個老家夥說不出話來。
卡特扯了扯嘴角，他突然覺得自己年紀輕輕被叫叔叔也沒什麼了，畢竟對面這個感覺上隻有四十歲的人已經被小丫頭一嘴一個爺爺了。
布洛德看到那個所謂的“老師”其實是他們這兒駐安局的老大，也生了幾分退意，但巨大的利益仍在誘惑着他。
“這……他畢竟還是個外人，這也不太好。”
這話讓卡特蹙了蹙眉，這說的是什麼話，他是外人，那這個家夥又算得上什麼。
他現在也明白過來了，剛剛他還單純的以為這就是個好心人，結果是個想要侵吞遺産的家夥。
“外人？老爺爺，我們可跟你不熟哦，但卡特叔叔可是我的老師。”
天真的孩子不論說出什麼話都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在場的人都這麼覺得，除了布洛德。他有些惡狠狠地看了眼薇爾莉絲，卻得了她一個狡黠的笑容，他就知道！
看着被氣走的某人，格妮薇也舒了口氣，至少今天媽媽的葬禮能夠好好舉辦下去了。
“小丫頭還挺厲害。”
薇爾莉絲感到腦袋被按了按，她擡頭露出一個笑容。
“以後有人再來找你們麻煩，就跟我說，我幫你們解決。”
“當然，我可不會跟老師你客氣的。”
薇爾莉絲眨了眨眼，話說的毫不客氣，其實她清楚，除非真的有大事，否則她并不是很想麻煩老師，她一向來都是這樣的。
葬禮結束後，也算是了了兩個女孩心中的一樁事，此後的生活徹底走上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