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是正當防衛。”易寒離地上幾個嗷嗷打滾的人遠了些，走到了警察小哥的旁邊。

警察小哥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沒怪他啊，這一看就知道是這幾個找事，找上這個小朋友的，不過之前在局子留的底都是找那些有錢的，怎麼這次是個小朋友。

“小朋友，你家長呢？”警察小哥伸手打算摸摸這個可憐的小朋友的腦袋，卻被對方躲開了，還得了個嫌棄的眼神。

“喝酒去了。”易寒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率是這個了。

小哥皺了皺眉，這是什麼不負責任的家長，留這麼個小孩四處亂跑。

“那小朋友先跟我們回警局怎麼樣？”

“嗯。”

易寒淡定地點了點頭，然後跟着小哥上了警車，另一個小哥将那些大漢押着坐到了另一輛車上。

易父被通知的時候正喝着酒，他滿臉煩躁地丢開酒瓶子，前往警局。過來時，對方正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喝着牛奶，周圍還擺了一堆零食，小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他正欲發作，對方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來，他瞬間想起了幾天前的事，渾身抖了抖。

“你就是易寒小朋友的父親。”

警察小哥滿臉的不善，畢竟對方滿身的酒氣，看來那個小朋友沒說錯。

“是，警察同志，這臭小子惹什麼禍了？”易父頓時笑容滿面，帶了幾分谄媚，畢竟對普通人來說，警察的形象是十分高大的，總是不自覺帶上尊敬。

“他差點被人搶劫，你個做父親的這麼不負責任，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好好看着。”

警察小哥語氣嚴肅地教育着易父，而易父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他轉向易寒的方向，得了對方一個笑容，汗毛在一瞬間豎起。

他被人搶劫？他不去搶别人的就好了，看那身上沒有任何傷的樣子，還能好好地坐在那裡吃東西，真是個惡魔，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遇上這麼個讨債鬼。

“行了，我們現在需要給易寒小朋友做筆錄，請你在一邊陪同。”

易父唯唯諾諾地點頭應是，跟着小哥就去了易寒旁邊的位置，兩個警官詢問着具體的過程，等到詢問結束，天也已經暗了下來。

走出警局，外面有一個身影正沖着裡面張望，看到易寒的身影，他立馬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易寒，你沒事吧？”姜初小喘着氣，面上有着擔憂。

“沒事，回去吧，吃過晚飯沒有。”

“你……”易父看着對門那個小掃把星就覺得晦氣，剛想罵出聲，就被易寒一個眼神吓得住了嘴，氣得他直接扭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吃過了。”姜初看了眼易父離開的方向，松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對方看他不順眼，因為妻子的背叛，他看到像是他母親一樣的單身母親都充滿了惡意，時不時就出言諷刺幾句，對易寒和他們的往來也十分不滿，因此還打了他好幾次。

“不用管他。”

“……易寒，你變了好多。”姜初定定地看着白色路燈下的少年，與他一般年紀，可是身上卻透着沉穩和處變不驚，令人感到安心和信服，好像隻要他在，什麼都可以解決，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嗯？”

“沒什麼，走吧。”姜初輕笑着，對上對方深邃沉靜的眸子，不管如何，這個改變是向着好的方向的。

易寒将錢拿到手後先是去買了手機和電腦，然後讓系統幫忙造了個假身份，畢竟他現在才十三，未成年，做很多事都不太方便。

将大部分的錢投入了股市，買入抛出的事他之前的幾個世界經常做，對他來說十分的得心應手。而且，他也可以用電腦制作一些軟件和程序售賣，總之，賺錢的渠道對他來說很多。

等到請的假期結束，易寒在早上五點的時候敲開了對面的門，姜初正刷着牙，臉上還帶了幾分睡眼惺忪。

“唔，嗯，我馬上。”姜初開了門，帶着幾分急切地跑到了洗手間，匆匆漱口洗臉。

易寒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擺設，簡單卻溫馨，姜初母親的遺照擺在客廳邊的櫃上，前面還擺了香燭。

“走吧。”姜初随意捋了幾下頭發，背上書包就跑了過來。

這個老舊小區距離他們上學的初中有點距離，他們其實是可以坐公交去的，不過就算是公交的那幾塊錢，對貧窮的兩家來說也是極大的奢侈，所以他們一直是步行去的，要花很多時間，為了不遲到，他們隻能早起。

“吃早餐。”易寒将在路邊買的豆漿油條遞給姜初，自己嘴中咬着一個包子。

“嗯。”姜初笑着接過，一邊吃着一邊嘴裡喃喃地背着英語單詞，他落下了不少的功課，得補回來，讀書現在是他唯一的出路。

易寒在路上時沒有閑着，隻是看着他新買的書籍，姜初擔心對方走路看書撞到人，就自覺拉着對方的袖口帶路，不經意間看了眼對方看的書的内容，全英文的，看不懂，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走了接近兩個小時才到學校，七點上早自習，現在過去剛剛好。

教室裡書聲琅琅，姜初在背誦着古詩文，而他旁邊的易寒則刷着習題，沒有半分要讀的意思。

“咳。”姜初輕咳了一聲，手臂微微戳了戳旁邊的人，老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易寒淡定地用語文課本掩住底下的習題，垂着眸默念着課本上的内容，等到老師出了門才又拿了出來。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裡原本還齊整的讀書聲瞬間停止，化為了喧嚣的吵鬧聲，從原本的小學升到初中，所有孩子都對此感到新奇，更是沒有幾個能安的下心來學習。

姜初沒有像是那些孩子一般出去玩鬧，交朋友，而是坐在座位上溫習功課，靜默的教室中沒有餘下幾人，而女主也在其中。

“姜初，給你。”洛安将幾顆奶糖放到了姜初的桌上，她的面上帶着溫暖的笑容，還有幾分小心翼翼。

“謝謝。”姜初有些驚訝，他和這個女生并不熟，隻知道是班上選出的班長。

“沒事，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我會盡力幫你的，實在不行可以去和老師說。”洛安拍了拍姜初的肩膀，滿臉的仗義。

姜初扯了扯嘴角，還真是自來熟啊，不過這也算是對方的善意，他沒拒絕，而是将奶糖剝開放進了嘴中，濃郁的奶香彌漫在唇舌間，洛安笑了笑，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看書。

“要嗎？”姜初将一半的奶糖推到了易寒的桌上，他隻是淺淺地看了眼，也沒回話就繼續寫題了。

姜初輕輕笑了笑，随後就繼續溫習課本。按他的性子，如果沒拒絕，也就是接受了。

在早上的最後一節課下課後，教室裡的學生一股腦地跑出去吃午飯，學生跑得最快的時候不是在體測，而是在食堂搶飯的時候。

初中的學費包了午飯錢，而且每人的午飯都是固定的，隻需要餐券，所以兩人也沒那麼着急去，畢竟在那兒排隊有些浪費時間了。

“易寒，你現在在學什麼内容？”姜初扒拉在易寒的桌邊，好奇地看着他寫的題，他不太看得懂。

“高中。”寫完數學卷子最後一道大題，易寒合上了手中的筆蓋。

姜初雙眸亮晶晶地看着易寒，好厲害，他才自學了下學期的内容，對方已經到高中了。

易寒剝了顆被晾在桌邊一個上午的奶糖，塞到了姜初的嘴裡，起身拿出了餐券。

“吃飯去了。”

姜初眨了眨眼，嚼着奶糖，然後跟了上去，小跑到易寒身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他們去的時候食堂的人已經沒多少了，恰好碰上吃完飯的洛安，她笑着和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和身邊的小姐妹笑鬧着離開。

“安安，你和他們很熟嗎？”張妍轉頭看了眼那邊的兩人。

“唔，不算太熟，不過姜同學的母親不久前去世了，老師要我們多照顧他一下。”洛安思考了一下，滿臉認真地說。

“啊，那也太可憐了。”

姜初明顯聽到了那邊的談話聲，他走路的腳步慢了下來，手緩緩握緊，在這樣的憐憫中，他和他們從來都不在同等的地位上，仿佛他隻會搖尾乞憐，那他呢，也是憐憫和同情嗎？

“怎麼愣在那裡？”

易寒轉頭看向後面站在原地的人，兩人的眸子對上，姜初能夠看到，對方的眸中沒有其他人眼中的憐憫同情，而是平靜和淡漠。

“嗯。”姜初嘴角微勾，快走幾步上前。

兩人坐着靜靜地吃午餐，食堂清冷，也安靜，但是這樣的氛圍卻并不沉悶，尤其是有對面人的陪伴。

午餐後回教室，裡面早已拉上了窗簾，很多人已經趴在桌上午睡了，兩人放輕了動作回了位置。

易寒沒有午休的習慣，也就拿着習題冊，借着坐在窗邊的些微光，開始寫。姜初看了眼易寒，這也太卷了，萬一沒和他考上一樣的學校怎麼辦，不行，他也要努力。

易寒看了眼姜初帶了些疲憊的眉眼，還打算拿出課本看，伸手将他手中的課本抽出放回抽屜裡。

“累了就休息，下午還有課。”易寒盡量壓低了聲音。

姜初抿了抿唇，他确實困了，天人作戰了一番，然後趴在桌上休息了。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學生們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懶懶散散地拿出課本，慢悠悠地開始念着上面的内容，有的選擇去廁所洗把臉，姜初也去了。

易寒拿出自己的書看，牆上的時鐘分針已經走了十多格，人還沒有回來，他看了眼身邊的空位，起身也去了廁所。

廁所的門從裡面關着，隐隐還能聽到從裡面傳來的說話聲和争吵聲。

一腳踹開門，裡面的是幾個染着頭發打耳釘的學生，兩個人夾着滿臉氣憤的姜初，另外一個則站在那邊正打算揍人。姜初和對方臉上都挂了彩，他的眸中是不同以往的狠厲，像是絕境掙紮的野獸。

幾人都轉頭看向了易寒的方向，姜初呆滞了片刻，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随後收斂了那副兇狠的表情，轉為滿臉的委屈和害怕。而幾個看上去像是小混混的學生則是被人打擾的不悅和憤怒。

“你小子，找死是吧，敢管我的事。”領頭的那個染着黃色頭發的學生走到易寒面前就想伸手打人。

抓住了揮過來的手，易寒輕輕一扯，殺豬般的尖叫聲就響徹廁所，剩下兩個人看對方這麼厲害，自覺情況不妙，就直接跑路了。

“沒事吧？”

姜初對上對方帶着些擔憂的視線，愣在了原地，他呆呆地搖了搖頭，随即又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易寒踢了腳地上抱着手，疼得打滾的黃毛。

“他們罵我的母親，我氣不過就……”姜初低着頭，聲音低低的，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道歉。”

易寒提溜起了黃毛，冷冷地看着他，姜初眼睛瞪大了些，嘴巴微張，對方看起來比他還要瘦些，沒想到力氣這麼大。

“憑，憑什麼，我們那個小區誰不這麼說，又不是假的，而且這家夥上來就給我一拳，我才是受害者。”黃毛還有些不甘，憤憤地說，被這麼要挾，叛逆期的人總歸還有些反骨。

“另一隻手也不想要了？”

被這麼一吓，原本的什麼骨氣瞬間跑了個沒影，黃毛立馬朝着姜初道歉，變臉之快，川劇看了都得誇一聲好。

易寒給那個黃毛接好了脫臼的手臂，在黃毛又一聲慘叫後，将對方往地上一丢。

“以後别去招惹他。”

放下這麼一句話，易寒瞥了眼姜初，他就眼巴巴地跟在了他的後面回了教室，回去的時候午讀已經結束了，不過老師還在教室之中。

“易寒，姜初，怎麼廁所去了那麼久？”

老師嚴肅地問道，眉頭皺了皺。這兩個可是班上學習的好苗子，得抓緊，而且姜初剛剛經曆那麼大的變故，更要多關注一點。

“老師，是隔壁班的李偉幾個把姜初堵在廁所，我去幫他。”

老師看到姜初臉上的青紫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那幾個不學好的小混混，不學習就算了，還想搞校園霸淩那一套，她必須得跟教導主任好好說道說道去。

老師風風火火地離開，易寒則帶着姜初回了位置，拿出從系統那邊換來的傷藥，遞給了姜初。

姜初愣了愣，接過了傷藥，緊緊地握在手中，垂着眸輕輕出聲。

“謝謝。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你沒錯，但是用的方法錯了。明知道沒有勝算還要上，是愚蠢。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報複回去，卻要用這種。”

姜初張了張嘴，一顆種子在此刻埋在了他的心中，他的眼睛亮了亮。

老師走進了教室開始上課，原本還吵鬧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然後是嘩啦啦的翻書和找書聲，而姜初之後則一直在思索易寒的那幾句話，課都沒聽進去多少，不過沒事，反正他也學完了上學期的内容。

等到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學生們背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就沖出了教室，夕陽下，青春的氣息洋溢在整個校園中。

兩人背着書包在夕陽下并肩走着，在一衆鬧騰的學生中格外突出，街道上的路燈逐漸亮起，夜幕中的星星格外明亮。

“易寒，我要去做兼職，你先回去吧。”姜初在一家離小區不遠的小飯館處停下了腳步。

易寒點了點頭，在人進去後卻并沒有離開，而是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打開了随身攜帶的手機，查看了股市的情況，根據現在的行情運作完後就收了回去，然後掏出了書包中的一本書借着路燈的光看着。

這個小飯館生意不錯，這也是他們為什麼願意招收姜初這個臨時工的原因，有時候确實會忙不過來。而姜初就在這裡幫忙點單，端菜，每個月大概七八百左右，說是臨時工，和正式工也不差，不過他隻幹晚上，且隻幹工作日那幾天，偶爾有事請個假也很輕松。

等到繁忙的工作結束，姜初拎着老闆給他的多餘的飯菜，笑着和老闆揮手告别，轉身時，他看到了那個站在路燈下倚着看書的人，這一刻，他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是感動，還是另外的什麼，隻是心裡很溫暖，連帶着眼眶都有了幾分氤氲，他收拾了一下情緒，笑着走了過去。

“怎麼還在這裡？”

“等你，回家吧。”易寒收起了書本，站直了身子，邁開步伐走入了夜色中。

姜初對他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的态度有些好笑，不過想必應該是今天的事讓他擔心了，所以才想送他回去。

“易寒，老闆給了我一些飯菜，你也沒吃晚飯，一起吃吧。”姜初将手中的飯菜拎到易寒面前展示，帶了幾分小驕傲。

“嗯。”

“怎麼感覺你都沒什麼反應，都這麼晚了，你不餓嗎？”

“好好走路。”别說那麼多話了，有點聒噪。易寒心裡這麼想，卻沒說出來，從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

兩人在姜初的家裡吃完了晚飯，小飯館的飯菜味道很不錯，雖然有些涼了，但依舊可口。

易寒吃完就拿着書包走了，姜初對着忽然間空下來的客廳，一種名為孤獨的情緒湧上心頭，就……有些不太習慣一個人。以前有母親，現在有易寒。

他收拾了碗筷，洗好後就回了房間拿出課本，他可沒有太多時間休息，要帶着對母親的承諾好好學習，不能辜負母親。

易寒回了家，裡面依舊是空空蕩蕩的冷清，他回房打開電腦，電子郵箱裡有着幾封郵件，是給他投出去的敲門磚的回複，之前他做了些軟件，就投給了幾家公司，正好他們都對這個很感興趣。

他幹脆給幾位聯系他的人拉了個群，打算讓幾位自由競價，幾人看了眼昵稱，好嘛，全是對家公司的，畢竟要不是一個行業的，也不會湊在這裡了。

最後是由一個算是行業領頭的大公司買下，易寒和對方交易的時候沒碰面，隻是很簡單地拿了錢，然後将這個軟件所有的詳細資料給了對方。最後，對方也隻知道對面是個昵稱為Y的大佬，所有聯系都是網上的，不願意露面。

做完一切，易寒關了燈，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