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宸柏很快就決定給這位即将要登台的驚豔樂師繼續加碼。
既然她很驚豔,那麼就應該都會彈。
“十面埋伏,大浪淘沙,海青拿天鵝,滄海一聲笑。”男人殷紅薄唇牽動,接着又點了這些曲。
尤恒再次被自家這位混不吝太子爺逗得咯咯笑出了聲,隻想勸他差不多點就行了。
“柏少,我幫你仔細打聽了,其實今晚在栖樓登台的這個小樂師隻是姚詩安的大學室友。姚詩安生病了,忽然重病發高燒,人無論如何都過來不了,又不想領不到今天登台的工錢,仗着謝老闆最近寵她,就事先不跟茶樓商量,偷偷耍心機,把她室友找來臨時當替補。”
“今晚這個要為你獨奏的樂師其實就是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小姑娘,純純圈外人,以前從來沒有登台表演過。柏少你看你點的都是些啥高難度曲子,也忒不憐香惜玉了一點。咱換那些什麼酥.乳,紅袖,小胭脂之類的柔婉小曲聽不好嗎?”
“難道你覺得我這樣的男人,就适合聽什麼酥.乳紅袖小胭脂?”賀宸柏拾起潔白的茶盞,送到唇邊喝一口,冷冷宣告,“今晚我在這座樓花錢包場聽曲,自然是我想聽什麼就點什麼。”
“不是,柏少,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那些靡靡之音,但這裡是栖樓,你點的曲子起碼該是春江花月夜跟聲聲慢,蝶戀花之類的吧。”尤恒建議賀宸柏至少該聽這些柔風小曲。
今晚可是三十萬真金白銀包的場呢。
結果賀宸柏接下來居然要架着二郎腿,在這裡聽嬌滴滴的樂師抱琴彈海青拿天鵝,滄海一聲笑。
這反差真的太尴尬了。
尤恒記得賀宸柏以前三不五時被謝照欽請來壓場子,早就清楚栖樓就是一幫京圈貴公子們的溫柔鄉,這裡整天上演的都是讓這些生來就适合縱情的公子哥們飽暖思淫.欲的靡靡之音。
瞧瞧賀宸柏現在點的都是什麼大氣十足的國粹曲子。
可别把人家那位準備要抱着琵琶登台的替補樂師吓着了才好。
“我就想聽我點的這些。你趕緊給我一邊去。”賀宸柏打發尤恒走。
這尤恒真沒勁,果然是賀家大奶奶派給他的人,說的是從名校畢業的高材生,雙商皆高,為人張弛有度,來他身邊定能在事業跟生活上照顧他周到。
周到什麼呢,不過是賀家大奶奶派來監視他的奸細罷了。賀宸柏才不給尤恒好臉色。
于是尤恒無奈,隻能照恣肆太子爺的意思去給經理報曲目。
“啊?賀二公子真的想聽……這些?”
李明生看到貴客點的這些曲目,眉頭立刻皺成川字。
今晚這栖樓是要士氣如虹的打仗嗎。賀宸柏把BGM都選成這些了。
表演曲目冊被送到周聽宜手裡,周聽宜一下就讀懂了今晚這位貴客哪裡是來聽曲放松心情的。
他是專門來找茬的。
這破地方就一販賣脂粉氣為主打的網紅蘇式評彈茶館,他來了不聽莺聲燕語,反而要聽《蘭陵王入陣曲》。
可能這幫生在皇城腳下的京圈公子爺們天生都喜歡裝逼欺負人吧。
不過很抱歉,他點的這些曲子周聽宜都會,還是十幾歲就會了。
“沒事,我就照貴客的意思彈琴就行了,要是彈得好,李經理稍後千萬别想請我來茶樓兼職,我可沒那閑工夫,也不缺那低薪水。”周聽宜甜笑着照單全收。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先上台好好演奏吧,現在可不是說大話的時候,千萬别怯場,記得要發揮你的真實水準。”李明生又開始額頭冒汗,他沒有把握周聽宜能登台駕馭這些曲子。
因為确實首首都是高難度,對表演者的要求極高。
今晚他們這座栖樓怎麼會遇上狂妄到根本無法被這個現實世界讨好的賀宸柏,又同時遇上這個能平靜抱着千萬價值貴琵琶彈出天籁的周聽宜。
事先不打招呼,就突然一起降臨栖樓的他們可真是棋逢敵手。
賀宸柏點的開場曲《蘭陵入陣曲》,可真是适合今晚這緊張氛圍,跟千軍萬馬要火藥味十足的擺陣開戰了似的。
*
幾分鐘後,茶館的小舞台上迎來一個長相甜美,身段妩媚的旗袍女,一雙纖纖素手抱着一柄精巧的檀木琵琶,腳踩細高跟,步步生蓮的出現,又嬌又媚的走到了舞台中央。
她絲毫不怯場的盯了坐在台下的貴客一眼,沖他笑得雙頰浮現小酒窩。
彎腰行禮之後,美人姿勢矜持的坐到琴凳上,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揮舞,優美撫弄上她自帶的五弦琵琶。
舞台下,還在拿着手機繼續做數獨遊戲的賀宸柏一開始本來沒怎麼注意這位「驚豔女樂師」。
直到她掠動她的手指,在精美檀木琵琶的琴弦上掠動出絕美音符。
那是賀宸柏從來沒聽過的《蘭陵王入陣曲》。
他擡起頭,眼神犀利,眸光明亮的朝她看過去。
女生浮凸有緻的身段被一件質地柔滑的無袖月白旗袍緊密包裹,垂首撫琴的姿态讓她一截雪白的天鵝頸露出,被舞台的銀色氛圍燈一照,媚惑得勾人犯罪。
一張巴掌大小的精緻面孔,時不時的擡起來,端莊大方的往台下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