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隻是這是頭一回鬧出人命。”
藤蒼蹙眉。
二人趕至義莊,遙遙望見一股濃煙,快步趕去查看,正見一群人正在後山焚燒着什麼。
“師爺?您怎麼在這?”
注意到熟悉面孔後,雲離忙上前詢問。師爺聽到聲音,轉頭看來,見是雲離二人,回道:“村長命我來處置屍首。”
“屍首?誰的?”
“還能有誰?自然是二升。”
“二升?”雲離愣住,“那他的遺物呢?”
“遺物?應當在那裡罷。”
師爺指了個方向,雲離小跑着過去,好一通翻找後,沖身旁的看莊人道:“老爺子,東西都在這裡了嗎?”
看莊老人颔首,“我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沒有遺漏。”
“那您有沒有看到一個荷包?上頭繡着他的名字,對,上頭還有一條紅鯉。”
老人回憶一番,“我倒是沒印象。你見過沒有?”
聽到問題的年輕人同樣搖頭,“雲大夫,是不是你記錯了?我爹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不可能會有疏忽。”
“如果你們見過類似的荷包,務必前來通知我,萬分感謝。”
“雲大夫客氣,這荷包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要不,我讓莊裡其他人幫着留意?”
“這樣更好。”
雲離又循着他們的意思,把荷包大緻模樣闡述一遍,說完之後,領着藤蒼走到師爺身側。
“病人如何了?”師爺問。
雲離:“醒了,隻是太過悲傷,有些難以自控。”
“人之常情。”
“那兩個人招了嗎?”雲離問。
師爺眼裡跳躍着火花,“隻說自己是王六派來監視大平一家,旁的一概不知。”
“包括傀儡蝶?”
“對。”
雲離:“你相信他們的供詞嗎?”
師爺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頭願不願接受。”
“事關魔族,不能退讓。”
“沒人在退讓,但總得想個萬全之法。”
雲離垂眼,“我明白了。我餓了,林見,我們回去罷。”
說着,他朝師爺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經過些時候,藤蒼道:“東西在火裡。”
雲離:“我猜到了。”
“你知道?”
“我不是跟你提過麼?村長跟王六私交甚近,我以前就聽過些傳言,今天看來,并非空穴來風。”
藤蒼道:“你打算放棄?”
“既然他命我去調查,那我就調查個水落石出。就算我的能力還不足以抵抗魔族,但對付一個王六應該不在話下。而且,這不是還有你在嗎?”
“這是你的真心話?”
雲離沒有回答,藤蒼看出他眼底的不甘願,冷笑一聲,說道:“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
“惡人自有惡人磨。”
雲離疑惑,“你認為我是惡人?”
“不是你。”藤蒼笑了笑,“先回去罷,我餓了。”
次日,雲離備好當日午飯,獨身一人前來村口與看守的大漢交班。人剛走沒多久,來送飯的嬸子從外頭進來,見着雲離,忙上前道:“雲大夫,你聽說了嗎?村長病了。”
“病了?我記得他身子硬朗得很,怎麼會病得這麼突然?”
“聽說是被吓的。”
“吓的?”
嬸子道:“這事都傳開了,說是他昨天晚上見着了二升。哦,對,我記得他們說人還被燒得破破爛爛,還說二升要向他索命,哎喲,真是駭人。”
“被火燒的二升?”
“對啊,你說這事駭不駭人?我聽說,村長夫人已經寫信請附近山門的仙長前來,正好還能把這回的事告訴他們,讓他們主持公道。”
雲離聽着,默默點頭。
“啊喲,都這時候了,我得先給當家的送飯去。來,雲大夫,這個給你,還熱乎着呢。”
雲離接過她送來的紅棗花卷,連聲道謝,嬸子直擺手,挎着籃子去後頭找自家男人去了。
雲離咬了一口花卷,思索着嬸子先前的話。
*
福娃擡頭看天,見時辰差不多,拍拍玩心未減的大黃,進屋去喊藤蒼吃午飯。連叫幾聲,都沒得來回答,他便小心推開一條門縫瞧去,隻見林見正坐在桌前,枕着手臂熟睡。
雲離再三叮囑過病人要多休息,加之這兩天常在外頭奔波勞累,藤蒼的身體負荷早已過重。
思至此,福娃輕手輕腳關上門,先行跑去吃飯。
他走後沒多久,桌上的人動了動,左手垂下,原捏在手裡的事物順勢落下。
是一枚被燒毀大半的荷包,荷包之上,本當鮮紅的錦鯉泛起慘淡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