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忽然傳來高亢的喇叭聲,還伴随着争吵、踹門的聲音,就在園子門的方向!
江瑞下意識站起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到臨頭,劉嬷嬷反而鎮定下來,她走到江瑞身旁,捋了捋他的發絲柔聲道:“哥兒莫怕,有嬷嬷和貴叔在,你什麼也不用怕,就在這等着,千萬别跑出去,好嗎?”
她嚴肅地看着江瑞的眼睛,靜靜等他回答。
江瑞心頭發酸,輕聲道:“我知道了,不會出去的。”
“哥兒真乖。”
劉嬷嬷拍拍他的肩膀,随後回屋換了身體面的衣裳,戴上幾件像樣的首飾,想了想藏了把匕首在袖内,走前還對江瑞安撫地笑笑。
活了大半輩子,她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自打老爺失蹤、哥兒年歲漸大,她早把最壞的事在腦子裡演了不知多少遍。
江瑞摸摸腰上挂的香囊,等嬷嬷走遠了後輕手輕腳跟上去,他答應過不跑出去,隻是到前院也不算食言。
劉嬷嬷走出院門,從外面把門鎖上,用力扯了幾下,确定鎖好才朝園子門走去。
木門被刀劈開一半,七八個滿臉痞氣的潑皮堵在門前,人人手裡晃着把雪亮的長刀,你推我搡的閑扯打屁。
一個胖成面口袋,媒人打扮的中年夫郎露出牙花,不停對正在吹喇叭的麻子臉說吹響點、再吹響點!
為首的是個顴骨高聳、三角眼的男人,叼着根草一抖一抖的,劉嬷嬷看到他戴着根成色不錯的發簪,眼皮不禁跳動兩下,心裡也有數了。
兩個佃農手拿鐵鍬滿臉怒氣,礙着對方人多勢衆隻能竭力隐忍。
“劉嬷嬷,這夥人是來提親的,我們說了主人不方便見客,讓他們回去,他們不肯還想硬闖!”
“我知道了。”劉嬷嬷沉穩道。
說完她就不再開口,冷眼看着門外的人唱戲,拖到李貴帶人來就好處理了,所以她要沉住氣。
十分鐘後,吹喇叭的吹不動了,呲牙花的嘴巴幹了,嗷嗷亂叫的也歇火了。
為首的男人吐掉草根,歪嘴笑了下,手一擡,吹喇叭的麻子臉就有眼色的停下。
“這就是江家的待客之道?”
男人一開口,劉嬷嬷就聞到濃重的酒糟氣,她不悅地皺了下眉,冷聲道:“我不記得給閣下送過帖子,請問您算哪門子的客!”
媒人立刻湊上前,抖着三層下巴肉道:“大膽!這位可是鬼虎堂的孫九孫香主,你怎敢出言不遜!”
劉嬷嬷眉頭更緊,暗道不好。
鬼虎堂是甯安縣盤踞幾十年的地頭蛇,明面上開設青樓賭場、掌管碼頭貨運,背地裡專幹些強占勒索、販賣人口的勾當,他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好在這裡是春水村,江家的地盤,也不必怕了他們,這時劉嬷嬷不得不佩服老爺的遠見,一直将哥兒低調養在老家。
她淡淡道:“什麼鬼虎堂?沒聽過,我家主人不見客,你們走吧。”
話一出,孫九眉頭下壓,臉色又黑又沉,眼前的老媽子穿着有兩分體面,估計就是王潤芝口中管事的劉嬷嬷。
頭次登門,也不必鬧得太難看,而且站在玉蘭花樹下的哥兒清豔絕倫,那副未沾過人事的模樣勾得人欲生欲死。
若能娶了他日日颠鸾倒鳳豈不比神仙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