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開門口的密碼鎖,在玄關換掉鞋子,方沅聽到廚房傳來聲響,是在忙活的吳叔。
看到他進來,吳叔停下手上的動作,“小先生回來了。”
迄今為止的兩次見面,他似乎都對方沅的存在接受良好,或許是鄭修聞對他交代過什麼,方沅不欲深究。
“吳叔好。”
同居這段時間,方沅對鄭修聞的日常起居有了大緻的了解。
吳叔隻有晚上會來,要麼直接将晚飯送過來,要麼過來這邊再做,早餐則是鄭修聞自己動手做些簡單的西式早餐,方沅吃不慣,有時起得早,就會出門溜達着去買豆漿油條大包子,偶爾打包兩碗小馄饨,實在起不來,便隻能跟着鄭修聞啃三明治喝咖啡。
方沅第一次出門買早餐的時候沒有告訴鄭修聞,回到家時中式西式的早餐擺滿一大桌,後來有了經驗,起床時方沅不在,鄭修聞便等着他帶早餐回來。
如此下來,方沅發現鄭修聞有個優點,就是不挑食,不像自己,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中午鄭修聞則一般不回來,方沅要是在家,就自己點外賣或者下廚。
兩人平時吃飯也沒什麼聊的,自己一個人吃飯還樂得自在。
往裡走了兩步,沒見到鄭修聞的身影,方沅又問:“鄭修聞不在家麼?”
“原本在的,接了個電話,又回公司了。”吳叔解釋。
“是有工作?”
“大概是。”
方沅走到島台,才發現今天飯菜也是兩人份的,可是自己今天沒有說過要回來,“今天要來客人?”
吳叔搖頭,“沒有,就你和先生。”
方沅頗感意外。
“怎麼了小先生?”
方沅笑了笑,“沒什麼,我上次吃過你做的飯之後日思夜想了好多天,劇組的飯盒好難吃,今天終于能吃頓好的了。”
吳叔給鄭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廚師,自從鄭修聞從老宅搬出來後,又送了這麼多年飯菜,從未在鄭修聞嘴裡得到過一句“好吃”,不曾想今天從方沅嘴裡得到了稱贊。
“小先生過獎了,好吃的話下次我做多點。”
方沅掃了一眼今天的菜色,發現沒有一樣是自己不愛吃的。
吳叔一眼看出他在想什麼,“先生告訴了我幾樣你不吃的東西,我做飯的時候就避開了。”
方沅錯愕,“他和你說的?”
鄭修聞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會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是啊。”
一開始是讓他不同的菜輪着做,幾天下來,哪樣愛吃哪樣不愛吃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後面他再沒做過方沅不愛吃的那些。
吳叔又說:“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要不你先吃吧?”
看着冒着熱氣的飯菜,方沅心血來潮道:“不用了,既然他還沒吃,我給他送過去。”
說去就去,方沅幫吳叔将飯菜用保溫盒裝好,打了個車到恒合大樓樓下,可畢竟是公司,方沅怕打擾鄭修聞工作,還是給他發了消息。
過了大約兩分鐘,手機依舊靜得像一塊闆磚。
今夜是一輪彎月,照得路上融融一片,伴月星閃着璀璨的光,如果不是冷風吹得方沅鼻子發癢,算是一個很值得欣賞的夜晚。
又過了五分鐘,他開始後悔自己一拍腦門的沖動,半張臉埋在棉服的立領中,思考接下來是給鄭修聞打個電話還是打道回府。
就在方沅想拔根野花來數花瓣的時候,路叢從大樓裡快步走了出來,停在方沅面前,“方先生,鄭總讓我下來接你。”
說着要接過方沅手上的保溫袋。
方沅沒給,“有點重,我來就好。”
路叢沒有堅持,帶着方沅進入恒合,從專梯上頂樓。
電梯勻速上升,方沅盯着變化的樓層數字,問:“他還在忙?”
路叢:“是,鄭總臨時有一場跨國會議要開,抽不開身。”
方沅又狀似無意地問:“他這兩天,有吃藥麼?”
這個問題太過私密,饒是方沅這樣問,路叢也是斟酌半晌才答:“有的,鄭總這兩天工作比較多,如果發作的話會比較麻煩。”
“他之前一直都是吃藥熬過來的嗎?”方沅自己都搞不清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但還是問了。
“至少自我在鄭總手下工作以來,是這樣的。”
是路叢一貫嚴謹的風格。
頂樓鋪了柔軟的地毯,走路的聲音被吞沒得一幹二淨,路叢帶着方沅往鄭修聞的辦公室方向去,下班時間,路上也沒有遇到别的員工。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生這樣的病麼?”
方沅心裡清楚,就算路叢知道,也不會告訴他的。
可他想問,就問了。
果然,路叢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