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和程佳時同時擡頭看去,是劇裡的男一周默言。
程佳時心裡問候了對方祖宗十八代。
今早程佳時的戲份都是和周默言的對手戲,就因為對方進入不了狀态一直NG,害得他大冬天在水裡站了一個多小時。
他滿腹不爽,無奈對方帶資進組,《逍遙令》全是為了捧周默言搭的戲台,他隻能敢怒不敢言。
方沅則是直接當沒看見,低頭繼續吃。
沒有得到回應的周默言也不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想起來了,一個是公司窮,沒安排房車,還有一個是沒公司。”
程佳時忍無可忍,“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默言虛假地同情道:“我想說,我房車夠寬敞,要不我借一小塊地方給你們吃飯?”
方圓掀起眼簾,“不好吧,怕見血。”
說的是周默言在房車上霸淩助理,将手機砸助理臉上,将助理砸出鼻血的事。
當初周默言的團隊勒令整個劇組保密,還是有匿名的工作人員在讨論組爆了料。
雖然及時查出匿名人身份,并以開除作為威脅讓對方承認造謠并删除帖子,但這件事還是成了周默言心裡的一根小刺。
程佳時立馬配合着捏住鼻子仰起頭。
周默言果然臉色大變,“你!”
“我沒這麼閑到處說,你也不用想着怎麼封殺我。”方沅懶洋洋地看他,“周老師,我隻是混口飯吃的小演員,你天生男主,何必呢?”
周默言就當方沅是在服軟,冷哼一聲,“最好是。”
等人離開,程佳時說:“我怎麼覺得他還是會給你使絆子?”
“随便吧。”方沅吃幹淨盒飯裡的最後一粒米,“反正也快殺青了。”
程佳時也不想說這些晦氣的,話鋒一轉,“你前兩天說你腰疼,好點沒?”
在喝水的方沅嗆到,猛咳兩聲。
程佳時吓了一跳,幫他拍背,“怎麼了這是?”
方沅胡亂搖頭,“吃撐了,我出去走會兒。”
出了場地,周默言的房車就停在不遠處。
方沅不想觸黴頭,繞了遠路,還是不避免地聽到了周默言在車裡罵助理廢物的聲音。
要說得罪周默言這事,也不是方沅主動的。
《逍遙令》這部戲可以說是為周默言量身打造,結果周默言演技太一般,雖說算不上爛,但實在撐不起一番大男主,導演羅聰再昧着良心,也無法在監視器前誇得出口。
方沅在劇中和周默言演的男主是一個陣營,相同的情緒表現有很多,于是導演就拿方沅來提點周默言。
“默言啊,你其實可以看看方沅的演繹方式,特别是他的眼神戲,還是有很多可取的地方的。”
周默言自認為所有人都要圍着自己轉,哪能忍受導演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和一個沒名氣的小演員對比。
當下臉就黑了。
羅聰哄着,“也不是說你演得不好,就是多嘗試不同的表演風格嘛,融會貫通,等殺青了你的演技一定會上一個新台階的。”
話說到這份上,周默言不好當衆甩臉,語焉不詳地丢下一句,“知道了。”
“方沅,你收着點,你是配角,搶主角風頭幹嗎!”羅聰轉臉對方沅換了一副表情,“按模闆演就行。”
方沅聳肩,“知道了。”
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從那以後周默言沒少給方沅找事,好在方沅一個小配角,戲份不多,決定忍忍算了。
然而,方沅還是低估了周默言的報複心。
下午,方沅的通告單上是一大段和周默言的對手戲。
場景是地牢裡,戲中,和男主同陣營的配角因不聽男主勸告,聖父心大爆發,導緻被敵對陣營陷害入獄,遭受極刑,男主趕來相救,并在獄中罵醒配角的故事。
這段劇情就是為了襯托男主的腦子和大局觀,而方沅就是那個配角。
他穿着破爛帶血的單薄囚服,雙手被綁在木架上,低頭認真和跟焦員溝通鏡頭動線。
方沅位置固定,動線對他的影響不大,隻需要注意視線不要和鏡頭接觸就行。
反倒是周默言,進來之後有一場和獄卒的打戲,需要格外注意鏡頭的位置。
但周默言沒有耐心聽這些,沒兩句就煩了,“待會開拍多試幾次不就清楚了。”
粗略走兩遍戲,正式開拍。
重傷的配角聽到地牢外傳來打鬥聲,奄奄一息擡頭看去,牢裡行刑的兩名獄卒也察覺出異樣,還不等出去察看,男主就闖了進來,開始打鬥。
然後,周默言有個将獄卒踹飛,恰好将人踹到方沅身上的片段。
方沅讀劇本時不理解這段的用意,但這部劇兩個賣點就是輕喜和爽,估計就是想讓拖累男主的配角吃癟,這麼一想,又強行合理了。
和周默言對打的獄卒是武行的專業武指,身強體壯,為了追求真實,每次撞向方沅都是全力。
方沅本就瘦削,兩次下來,已經和一塊肉餅沒什麼區别了。
好想摸摸我的肋骨是不是還連着。
方沅兩眼發黑。
開拍前周默言不肯記鏡頭動線,打戲拍出來效果奇差,不停地NG,方沅也就一直在被撞。
羅聰怕這麼拍下去真在片場出什麼事,“算了,分段拍吧,方沅先靠着木架歇一歇。”
一衆人圍着周默言補妝的補妝,整理發型的整理發型,還有捧着小太陽幫他取暖的。
周默言皺眉,“分段拍情緒銜接不上,怎麼演?”
方沅就知道他是在整自己。
導演和周默言商量了幾分鐘,周默言不肯退步,導演隻能先喊中場休息。
為了接戲,方沅不能放下,得一直綁在木架上,有好心的場務過來,悄悄給他塞了個軟墊。
小姑娘輕聲說:“方老師,你墊着點吧,不然也太傷身體了。”
方沅搖搖頭,“衣服太薄,待會上鏡會很明顯,不能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