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位還舉着專業小巧的麥克風遞到方沅嘴邊,身邊是扛着機器的攝像,“方沅,熱搜上的事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祝妍芝發的微博是不是真相?她是不是自願的,還是有什麼隐情?”
“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整件事的幫兇?”
“這種事是第一次發生,還是說以前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李衡給了你什麼好處?事後祝妍芝或者李衡是否聯系過你呢?”
“你曾經在采訪中替魏嘉解圍,是因為愧疚麼?”
這些問題仿佛都是事先準備好的,話口密得一氣呵成,有的甚至已經将方沅釘上了十字架,全是圈套,一踩就中招。
被圍困在中間方沅瞪大眼,裡面寫滿疑惑不解,表情凝滞,“……”
李衡?
祝妍芝?
魏嘉?
什麼意思?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路人經過見有熱鬧可看,也參與進來,頓時将機場出口堵得水洩不通,保安看到有突發情況,馬上上來疏散,一衆媒體視而不見,依舊越逼越近。
方沅反應過來,試圖講道理,大聲喊道:“等一下,不管是什麼事,先别在這裡說,萬一踩踏怎麼辦。”
石沉大海,毫無波瀾,反而還被人擠得往後退了幾步。
方沅平時脾氣算頂好的了,現下也無名火起。
眼看事态要失控,他剛準備發脾氣,就有人從人群外雷厲風行地擠了進來。
辛岚神兵天降,一手撥開一個,無視咒罵,“讓開,讓開。”
靠近方沅後直接将他拉走,有媒體不依不饒,她面色冷硬地說:“機場裡有執勤的武警,要是出了踩踏事故,你們一個都走不了,不想把事搞大就滾開。”
話語落下,還真把最前面幾個唬得愣在原地幾秒。
這幾秒已經足夠辛岚将方沅和自己塞進車裡,車門一關,她馬上吩咐司機開車。
在媒體把車圍住的前一秒,黑色保姆車如離弦之箭蹿了出去,隻給他們留下一陣車尾氣。
方沅坐在車裡,一張好看到眨眼都是風情的臉上此刻滿是驚魂未定,“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了?”
“你要完蛋了。”辛岚頭疼不已,兩條新月眉緊緊地皺着,“你沒看熱搜?”
“手機沒電了。”方沅掏出手機給自己經紀人看,“辛姐你别吓我啊,我就出門拍了個綜藝。”
還是熬夜拍的,今早剛歇下睡兩小時就被酒店通知要退房,他才知道原來節目組幫他買了下午的機票,沒給他續訂今晚的房間。
辛岚看他的眼神十分複雜,欲言又止,最後吐出一句,“回公司再說吧,早點知道晚點知道也沒什麼區别了。”
“回公司?”
雖然在綜藝裡是鑲邊的飛行嘉賓,鏡頭也沒掃過來幾次,但要做的遊戲要付出的體力要挨的罰一樣都沒落下,錄個綜藝撞得渾身疼,又沒休息好,他現在恨不得回家狂睡到天亮,怎麼突然就要回公司了?
可方沅也看得出事情不小,隻能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靠進座椅裡,沉默下來。
雲層後的夕陽光線照亮了半邊天空,粉紫色的晚霞鋪陳在馬路的盡頭,像單獨加上了濾鏡。
哪怕心神不甯,累了一天的方沅沒抵住襲來的困意,眼皮開始打架。
原本平緩駕駛在路上的保姆車颠簸兩下,發出一股燒焦味,司機立馬意識到車子發生故障,打開雙閃将車停到了路邊。
辛岚帶着方沅下車,問司機,“怎麼了?”
“我看看。”司機打開引擎蓋檢查一番,得出結論,“剛剛起步太快,發動機燒了。”
辛岚低聲罵了句,“早說了讓羅豐年那蠢貨把車給換了,什麼錢都省,葛朗台!”
方沅安撫她兩句,幫忙聯系了拖車公司,辛岚讓司機在原地等拖車公司來,自己則在路邊打了輛出租,先把方沅帶回公司。
公司樓下的大樹圍坐了一圈人,不是狗仔就是記者,辛岚遠遠在路口看見,讓司機繞路,在另一個被雜物擋住的後門停了下來。
直到天色完全變黑,方沅和辛岚才踏進星啟娛樂的大門。
星啟娛樂是方沅兩年前簽約的經紀公司,背後沒有資本加持,公司不大,一個火的藝人都沒有,所以哪怕方沅很糊,在公司裡居然也算得上所謂的“一哥”。
老闆羅豐年也不靠譜,天生摳門精,花錢買熱搜撤熱搜的事從來沒幹過。
在他眼裡,最好用的公關方案就是公司員工每個人都注冊五個小号,去評論區當水軍,攪弄攪弄“風雲”。
所以在方沅了解完整件事,坐在會議室裡發呆消化時,羅豐年正一邊來回焦急不安地踱步,一邊拿着手機和廣場上的噴子大戰三百回合。
[豐收之年:當晚你在啊?你怎麼知道方沅是幫兇?你是旁邊那棵草啊?你鑽李衡床底了?]
[豐收之年:管好你擔吧,他上個月還喝醉酒随地小便,這樣的人你還粉得下去,你素質有多高?在這叫?]
[豐收之年:糊怎麼了?糊沒人權啊?糊不能喊冤啊?誰規定的?]
“網上能查到星啟老闆的名字,你能不能别頂着這網名瞎搗亂?”辛岚咬牙切齒,想撂挑子不幹的沖動怎麼都壓不住,“嫌事兒不夠大,把公司其他藝人一起拉下水是吧?”
“也是。”羅豐年對線對得面目猙獰,本就粗犷的長相此刻活像個閻王,“那我換個号。”
辛岚:“……”
她索性不再理會這蠢貨,轉頭向方沅問起了事情原委,“方沅,你給我交個底,當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艱難将現狀消化完的方沅因為辛岚這個問題,再次出神。
怎麼回事呢?
方沅回想着。
他不僅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這場風波為什麼會在今天掀起,因為那段視頻已經是發生在上個月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