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騎射,禦林苑内圍獵,最後程鸢獵得的數量最多,但雲無憂準頭最高,且獵的多為猛獸,于是這一項她們打了平手。
三是禦車,自當年先帝禦車奔襲二百裡逃脫東翎人追殺後,這禦術便成了六藝之首,所以獨為一項,并放在最後比試。
宣池旁,程鸢率先完成五禦之演,速度與技巧均為上乘。
雲無憂最後登場,這些時日她下了苦功,成敗在此一舉。
她知道自己技巧不足,于是便一心求快,這不止是考驗她,更考驗馬匹,好在一路雖險,卻到底是順利抵達終點,速度也勝了程鸢許多。
然而就在她心下慶幸之時,異變陡生。
她身前的兩匹戰馬突然癫狂,撂開蹄子橫沖直撞,驚雷般炸開場面,但今日五禦的最後一項是過君表,眼下這戰車完全是朝着楊皇後所在的望台而去!
衆人倉皇躲避戰車,四散奔逃呼救,連楊皇後身邊近衛都被吓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起來。
鐵蹄以雷霆之勢踏碎護欄,木屑頃刻炸開。
“護駕!護駕!”護衛們嘶吼着圍在楊皇後身前,化作一堵人牆。
千鈞一發之際,雲無憂單手死死勒住缰繩,從懷裡掏出一隻木哨,哨聲刺破雲霄。
此刻失控的戰馬前蹄懸空,距皇後禦駕已經不足十步,聞聲四蹄生生一頓,沖勢刹止,似是能聽懂哨音一般停在了原地。
然而哨音一響,楊皇後就猛地揚頭,死死盯住了雲無憂,連戰車迫近都不能使她眨眼一瞬。
雲無憂匆匆收拾好局面,将仍在痛苦嘶鳴的戰馬交給馬倌,迅速跪到楊皇後面前請罪。
戰馬突然癫狂雖不是她所緻,可到底是在她這裡出的事,她難辭其咎。
楊皇後面容肅冷,對着左右招招手,雲無憂便被侍衛們層層圍了起來,肩膀上架起兩把明晃晃的長刀,刃尖在日頭下閃着寒光。
這架勢實在駭人,雲無憂見狀心頭一凜,為自己辯解:
“殿下,今日戰馬突然發狂之事甚為蹊跷,絕非弟子所為,還請殿下明察秋毫,莫要放過幕後真兇。”
她這會兒自稱弟子,是想借女學的關系,向皇後這個學宮祭酒賣個乖。
楊皇後要聽的卻不是這個,她眉梢微動,朱唇輕啟:“竊取本宮之物,你還不知罪?”
雲無憂猛地擡眼,神情震驚而困惑,楊皇後這話是何意?!她什麼時候偷楊皇後東西了?!
片刻後她恭敬道:“恕弟子愚昧,還請殿下明示。”
楊皇後見狀起身,走到她身旁伸出手:“你倒是會裝傻,淩霄哨,還給本宮。”
雲無憂依言從懷裡掏出木哨,雙手呈上解釋道:“殿下,此物是弟子親手所制,隻為危急之時操控馬匹,并非殿下所言淩霄哨,不知是何處引了殿下誤會。”
這用哨音操控獸類之事,是她前些日子求教月華殿的回舟,專程學來防止馬匹不受控的,沒想到如今卻惹了楊皇後。
不過楊皇後口中的那淩霄哨,聽起來怎麼有些耳熟……
将雲無憂的話收入耳中,楊皇後神情微怔,拿起雲無憂所捧木哨查看一番,發現其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花紋,當即将木哨還給她,坐回原位道:
“本宮的淩霄哨刻有淩霄花,此物之上毫無镂刻,确是誤會一場。”
她擡手示意,橫在雲無憂脖頸處的長刀被收回,侍衛們返回拱衛于她。
雲無憂神情一頓,接着故作自然地回應皇後,心中卻有些讪讪,她想起來了,她的确是在宮中撿到過一隻刻着淩霄花的木哨,楊皇後方才其實并沒冤枉她。
隻不過後來那哨子被段檀拿走了,也不知段檀是否知曉那哨子的主人是楊皇後……
她思緒飄遠之際,楊皇後的聲音再起:
“戰馬發狂之事,本宮現已派北府兵着手去查,此事若與你無關,今日這青鸾司大統領之位,還要請你笑納。”
羽林軍被撤職後,現在宮中宿衛以北府兵為主,也就是方才往雲無憂脖子上架刀的那些家夥。
作為中央三大禁軍之一,北府兵總兵力約兩萬五千人,現由北府校尉崔堯統領,他出身大央七貴之一的平虞崔氏,是開國功臣博陽侯崔峻的嫡長子,三年前娶了楊皇後之妹,去年父死襲爵,如今是楊皇後心腹。
楊皇後說是派北府兵去查,其實就是把事交給了他。
此時雲無憂聽清楊皇後話中的意思,心知統領之位已是囊中之物,當即叩首謝恩。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程鸢見到眼前情景,神情極為不甘,她咬了咬唇,驟然沖到楊皇後身前,跪地高聲道:
“殿下,此人身份不明,怎可随侍殿下?!”
雲無憂心下大震,飛速擡眼去看楊皇後的反應。
雖說楊皇後知道她不是昭平郡主,但眼下若被程鸢在大庭廣衆下戳破此事,楊皇後為了服衆,恐怕未必不會舍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