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揭棺,豈不是如了對方的願?”
“妹妹。”紅衣鬼涼涼說道,“為了今日之事,我們不僅籌謀多日,方才打石麒麟亦是底牌盡出,修為受損,就算你能接受自己無功而返,我也不能就此打道回府。”
話是勸導的,眼神是充滿威脅的。
白衣鬼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再打退堂鼓,就會成為對方恢複狀态的補品。
她立刻殷勤地湊上去:“妹妹這就幫姐姐一起開棺。”
兩鬼站在棺材的頭尾,手嵌入棺木中,正要一起發力,棺中又傳出來動靜。
這次是笑聲。
嗓子沙啞,聲音卻拉得細長陰冷,跟指甲刮棺木的聲音相比,說不上哪個更刺耳。
白衣鬼動作一頓。
紅衣鬼卻覺得裡面的人在虛張聲勢。
“裝神弄鬼到老娘面前,真是令人發笑。”紅衣鬼拍了拍棺面,“老娘當了這麼多年的鬼,還第一碰到有人試圖吓鬼的。”
随即不再言語,直接發動身上剩餘的陰煞之氣去腐蝕棺釘。
待她的紅衣幾乎褪成白色時,棺材闆才有松動。
棺材内也徹底安靜了。
兩女鬼精神一振,反倒小心謹慎起來,隻将棺材闆掀起一角。
濃烈的血腥味從掀開的這一角傾瀉而出。
湧起的強烈貪欲再也無法壓抑,她們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
變故一觸即發。
看起來就要魂飛魄散的白衣鬼驟然動手,将一把蓮花燭台紮透紅衣鬼的手背,将其釘住。
原來,她一直看起來柔柔弱弱,并不是道行太淺,而是随身帶着佛門法器,時刻被法器壓制着!
紅衣鬼震驚地看着白衣鬼,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狠鬼。
雖沒想到白衣鬼藏了一手佛門法器,但紅衣鬼也是早有防備,數根陰煞之氣化作的紅線從她的袖子中探出,眨眼間便将白衣鬼五花大綁,困在石麒麟先前趴着的台子上。
對白衣鬼的道歉哀求充耳不聞,紅衣鬼低下頭,龇牙咧嘴地拔燭台。
正當此時,一隻鮮血淋漓,指甲盡斷的手從棺材裡伸了出來。
這隻手摸上了燭台和紅衣鬼的手背,輕輕用力,那将紅衣鬼折磨的不輕的蓮花燭台便被拔掉了。
紅衣鬼還沒反應過來,驚喜地說:“謝謝……”
手背上沾了那隻手上的血,紅衣鬼感覺自己灼痛的手都被治愈了,不禁垂涎欲滴地貼近棺材。
僅剩的一點理智讓她沒有把人放出來,而是選擇自己鑽進去。
詭異的笑聲再次于大殿中回蕩。
很快,笑聲戛然而止。
傳出來的聲音變成了咀嚼聲和模糊而凄厲的慘叫。
被捆着的白衣鬼饞得眼睛都要紅了,對着棺木的方向望眼欲穿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想辦法脫困。
她已經跟紅衣鬼翻臉,必須要趕在對方完事兒之前跑路。
白衣鬼的實力有限,掙脫了半天都不見效果。
忽然,棺材的蓋子被一股巨力掀開。
捆在紅衣身上的紅線自己落到地上,化成了飛灰。
“……”
獲得自由的白衣鬼沒敢動,也沒敢看向棺材的方向。
她模糊地感知到,一個活人從棺材裡爬出來,背靠棺木坐在地上。
葉聽荷在看着自己恢複完好的手發呆。
似有不解,似有所悟。
事情要從她突然想起這具身體的奇特體質說起。
葉别雨的絕症,并非任何一種已知的病症。
它被命名為“極陰斷陽之症”。
萬物及其衍化皆有陰陽,陰陽相生互轉,即便是所謂的至陰至陽之物也是如此。
傳說中的純陰之體或是純陽之體,也沒有說完全不含另一種屬性。
但葉别雨就是純陰。
不僅純陰,還會自動吸收陰氣,像是無底洞一樣。
對以陰氣修煉的存在來說,她比唐僧還補。
這樣的體質,放到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活不過三天。
但葉長生硬生生地讓葉别雨活到了十八歲。
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也難怪他對葉别雨的死反應這麼大。
話說回來,葉聽荷想起這個體質之後,便突發奇想:既然自己打不開棺材,那能不能讓那些想吃掉自己的存在來開棺?
這聽起來像是從狼口逃進虎穴,但不是沒有操作餘地。
葉聽荷低頭看自己左手上的黑木手串。
想起被她用手串套住,從而失去掙紮能力任她撕咬的紅衣女鬼。
也想起自己得到它的過程。
那是一段她想想就覺得損陰德的往事。
所以先不想。
葉聽荷繼續想紅衣女鬼的事情。
她雖然制服了紅衣鬼,但沒有修為,也沒有能消滅對方的法器,加上當時精神狀态不好,居然産生了“你想吃我,那我也咬你幾口”的想法,直接上了嘴。
那味道很奇妙。
好像是洛神花茶凍味。
微酸,清爽,Q彈,随着進食,某種力量沁入進她的四肢百骸,令人上頭。
等恢複理智的時候,她已經把紅衣鬼吃完了。
葉聽荷将目光看向僵硬如石雕的白衣鬼,目露思索。
感覺這個是茉莉花茶凍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