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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着江嬸嬸給的腰牌和書信,宋漣清的心緒輕松了許多。
回到宋家,她遠遠瞧見,幾位精壯的侍衛守在潭竹苑前。
宋不染就住在她的對面,什麼風吹草動一眼察覺,這不,适時拐過來,明知故問道:“我瞧着宋汝丫頭忙前忙後,還挑了這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漣漣要出遠門?”
她誇張的疑惑神情,高顴骨顯得愈加刻薄算計。
宋漣清懶得與她周旋,“不錯,要出去一段時日,姑母顧着家些,莫讓什麼人都進我宋家門!”
她意有所指,宋不染心頭一跳,讪笑道:“自然自然。”
莫不是漣丫頭已經知曉她與宋麟的作為?
天色陰沉沉的暗下去,府裡的燈火漸起。
宋漣清見她穿戴周整,反問道:“姑母這麼晚了要出門?”
宋不染本是要詐出她的行程,卻不想反被猜疑,信口胡謅道:“姑母今日想出去吃晚膳。”
宋漣清偏不依不饒,“何不帶上菱菱一起?”
做賊心虛,宋不染的一雙圓眼四處瞟,恐再交談下去暴露,她硬着頭皮道:“她不愛下館子。”
宋漣清輕啧一聲,放過她,徑直朝月門走去。
料定她會通風報信,宋漣清故意做出一副出遠門的樣子。
雨水醞釀了一天,姗姗落下,燥熱的暑氣卻褪不去。
宋汝剛拾掇好行李,拂袖擦着汗水迎過來,“怎麼樣,徐夫人可答應了?”
宋漣清遞給她一張帕子,星眸裡的喜悅險些溢出來,“答應了!家裡有宋老爹撐着,咱們明日夜裡便出發,饕餮居的請帖可送去了?”
“嗯嗯,都送去了。”
暑雨下了整整一夜,終于在隔日午時,徹底放晴。
壓着飯點兒,京師名肆饕餮居,一波一波食客絡繹不絕,整座樓閣透出讓人垂涎三尺的煙火香氣。
“銀耳素燴,冰糖肘子,烤鴨......”
“好嘞。”
曲水流觞的雅閣裡,宋漣清與宋汝商量菜譜,淺淺點了幾道招牌菜。
東家剛要離去,雅閣珠簾輕碰。
少年掀簾而入,一身紅刺繡雲紋薄衫鮮麗耀眼,噙着幹淨純粹的笑容,“漣清阿姊!”
宋漣清擡手搖了搖菜譜,溫婉笑道:“小均快來點菜。”
孟鈞将手裡提着的油紙包裹放下。
臉色微紅,眼角若隐若現的小月牙也染紅了,他腼腆道:“不知阿姊如今喜歡什麼零嘴,我就樣樣帶了一些。”
瞧見他這般懂禮數,宋漣清突然有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欣慰感,戲谑道:“小均買的,阿姊都愛吃。”
一瞬間,少年臉上的薄紅燒到了脖頸,磕磕絆絆道:“阿姊快别打趣我了。”
心下暗怨這裴三水怎麼還不來!
他羞赧的接過菜譜坐下,才翻一頁,猛然想起有個好消息!
象征性的又點了兩道菜,他草草支開東家,澄澈的桃花眼裡滿是藏不住的欣喜,“阿姊,大喜事兒,宋無庸在嶺州的路上死了!”
!!
宋漣清驚得直立起身,不可置信的微張薄唇,确認道:“當真死了?!”
“當真死了。”
孟鈞拿出一隻竹筒打開,抽出來之前收到的嶺州消息,呈給她看。
白紙黑字,宋無庸已死!
“錦衣衛的消息向來嚴密可靠,阿如,宋無庸真的死了!”
宋漣清拉住宋汝,反複向自己确認,兩人眼眸裡沁出了喜極而泣的淚水。
好半晌,宋漣清擦幹淚水,搬出為他們準備的湖羅,隐約還帶着哭腔:“自回京以來,實在感謝小均和裴大人相助祖母的案子,這些湖羅不成敬意,夏日炎熱,湖羅制成衣物相當涼快。”
“阿姊太客氣了。”
孟鈞最喜紅色,近日也在搜羅清涼的衣物料子,這份謝禮直接送到了他的心坎兒!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收下幾匹不同程度的紅色湖羅,不禁疑惑道:“三水哥為何還未到?”
宋漣清沉浸在宋無庸死訊的喜悅中,為他找來理由:“想必是有些公務沒忙完。”
然而,直到小半桌菜上完,他還是沒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