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裡,一文字把咖啡遞給琥珀川:“辛苦了。”
“我隻是在一邊看着而已。”琥珀川接過咖啡,“辛苦的是你們。”
咖啡散發着溫暖的香氣,熱度隔着紙杯傳遞出來,紙杯上店标醒目。
“這個牌子。”琥珀川停頓了下,思考措辭,“很奢侈的享受了。”
“沒有幾個審神者會給付喪神發工資。”候車室嘈雜,不用擔心自己的話被其他人聽見,一文字沒有隐藏隻有少數人才能聽懂的特殊名詞,“付喪神也确實用不上現世貨币。”
琥珀川捧着咖啡暖手:“但既然給了工資,我就沒有打算做一個讓你們把工資再還回來的剝削資本家。”
一文字悠閑的翹起二郎腿,自古老曆史中走出的付喪神身處現代化的車站中,很是自在:“這隻是基本的職場禮儀罷了。”
坐在旁邊的琥珀川側頭看他:“哦,我以為是對老闆的賄賂。”
一文字悠閑的笑:“一般來說,這位職員得在老闆那裡有特殊之處,賄賂才能有用。”随即他話音一轉,“或者是因為太過失敗,害怕被淘汰,才需要進行賄賂。”
一文字問:“那麼審神者大人,我是哪一種呢?”
琥珀川微笑着:“我相信你對自己有着準确的判斷,一文字。”
回去的路上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世界觀的事件。平靜得讓琥珀川甚至有閑暇補了個覺。
一文字一路把琥珀川送到了迹部本宅。
迹部景吾正好也從外面回來,對一文字點了下頭打招呼。
才結束了一場商務洽談的迹部景吾穿着正式,和穿着休閑的一文字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風格。
迹部景吾見過一文字不少次了,每次都會回想起自己和琥珀川關于一文字的第一次對話——
那是迹部景吾截至如今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令他感到窘迫和尴尬的對話。
迹部景吾的父母自收養了琥珀川,就給予了她一切千金小姐能夠獲得的待遇。
優渥的教育資源,量身定制的服飾,精心搭配的餐飲……以及每月發放的可觀零花錢。
财團既然被稱作财團,在金錢上對子女的約束便和普通人不同,可以說是寬松——長輩并不會太過在意你到底把錢用在了哪裡,但也可以說是嚴苛——他們會抽查你的銀行流水而不通知你。
迹部景吾和琥珀川的對話便來自這項稱得上侵犯個人隐私的行為,迹部父親讓兒子去問琥珀川——
“你是不是在包養小白臉?”迹部景吾花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一方面覺得這既然不是違法亂紀的事情,那就算不上大事,但看着琥珀川又覺得她會做這種事情實在是太令人不解了,颠覆了他對琥珀川的認識。
當時的琥珀川顯然懵了:“什麼?”
迹部景吾把銀行流水攤在桌上:“這種行為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說實話。”
琥珀川把單子拿過來,看了一眼就笑了:“這是科研支出。”
她轉身從電腦中調出财務報表,直接把筆記本推到迹部景吾面前:“雖然很少,但也是有盈利的。”
迹部景吾:“……你居然還做了财務報表?”
“嗯哼。”琥珀川上挑語氣,“我們團隊可是有财務總監的哦。”
迹部下拉報表粗粗看了遍:“做科研可以去批經費,不需要用你的零花錢。”
琥珀川頓了下才回答,頗有些欲言又止:“不是什麼……正經的科研。”
或許是因為身處的時代,也或許是因為在迹部家的耳濡目染,琥珀川在接手本丸之後,就覺得,自己和付喪神們的關系,就像時之政府和自己的關系一樣——是雇主和雇員的關系。
時之政府是存在于各個時間線的龐大組織,雇傭制度完善,員工福利優越。
雇主和雇員從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聯系,琥珀川自己獲得了良好的福利待遇,自然要把付喪神們的福利提上去。
至于付喪神們一切以審神者為第一優先的思維……琥珀川倒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去糾正。
怎麼說呢,如果從物化的角度來思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雇員對雇主的忠誠,也的确不是壞事。
琥珀川想:重要的是自己得守住本心,不能變成那些反面教材。
她給付喪神們發工資,與浦原喜助一起研發适合他們的義骸,一方面是在提升雇員們的非物質激勵,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目的。
琥珀川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有靈力才從迦具都隕坑中幸存了下來,還是迦具都隕坑賦予了她靈力。
總之自蘇醒之後,她雖然遺忘了過去,卻也看見了更多“不存在”的存在。
這讓她感到新奇,也感到不安。
而越深入了解,不安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