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兩天,下了很大的雨。
謝佑津和趙撫虞在不同的考點,趙撫虞就在一高,而謝佑津是在城南的二中。
等英語交卷後出考場,趙撫虞在負一樓大廳從林月手裡拿過手機,然後和她交談這次的考題難度:“都還好,就是曆史論述題,我們平常回答的話會分論點論據結論三點答嘛,但是這次答題卡就寫上了‘論述’和‘冒号’,題型是改了吧。”
林月點頭:“看來是改了,考得什麼?寫下來還行不?”
趙撫虞點頭:“三線建設,還行。”之前他遇到過,特意背了下來。
“那就好,謝佑津呢?”
趙撫虞:“他在二中的考場。”
等他說完,林月的視線往趙撫虞的身後看去,趙撫虞順着林月的視線看過去,大廳外的主席台是撐着傘,一身黑的謝佑津,他笑着喊了聲老師,并沒有走進去,趙撫虞跟林月說了聲就往謝佑津的方向走。
拿過謝佑津另一隻手裡的傘後,趙撫虞又往林月的方向走去,将傘遞給林月後說:“那老師,我們先走了。”他們這幾天考完試,學校給他們放了半天假期,明天上課就好了,今晚的晚自習是不用來的。
這雨大概短時間内不會停,林月估計也是到這裡來躲雨的。
這句話後,林月跟他說回去休息會。
趙撫虞走進主席台謝佑津的傘下,和他聊着考試,沒有志願壓力的兩個人對于這次某些新改革也是覺得新奇,并在設想等到他們考試的時候會不會也這樣。
走到高三教學樓往下的斜坡處,有大量的積水彙集流淌,謝佑津懶洋洋地回複了幾句就将傘遞給趙撫虞,趙撫虞以為他累了自動地接過撐着。
結果隻見謝佑津理了下外套,在自己面前蹲下。
“從這裡出去,積水都挺多的,上來。”
趙撫虞往左往右看,想拉起謝佑津:“沒事的,我不在意那些。”
謝佑津抖了抖肩:“快點的。”
趙撫虞歎息,能做到的事情他不想戀人心裡留結,俯身往謝佑津身上趴去,被人結實的背起之後,趙撫虞連忙将傘立正,遮住兩個人。
大家都在歡送畢業,收拾物品,并沒有人注意到兩個人。
那雙昂貴的lv踩在水裡,趙撫虞看起來都心疼,不過謝佑津好像沒什麼感覺,繼續和趙撫虞讨論起來:“字是一筆一劃寫的?”
說到這裡,趙撫虞将傘換到左手,把右手遞到謝佑津的眼前,給他看中指:“給你看,我指頭都變形了。”
謝佑津掃了一眼:“看出來你努力了。”
“那是。”
謝佑津背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趙撫虞要下來,謝佑津沒讓,拐進一個巷子裡。
一進巷子,趙撫虞就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情,調整姿勢給謝佑津講着玩:“你記不記得高一上有篇課文叫《雨巷》的?”
謝佑津掂了下趙撫虞,被傘柄打到好幾次的他歪了下腦袋,回答:“記得,怎麼了?”
趙撫虞繼續說:“我上那節課的時候,老師比較嚴格,上課有個女孩子和同桌聊天走神,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好像就問《雨巷》裡提到的女子有什麼特征,可能是沒聽課吧,女孩子站起來就說‘女子好香’,全班都笑了,老師黑着一張臉都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
謝佑津是記得課文中好像有過一句“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顔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的,所以很快對上趙撫虞話裡搞笑的點在哪裡,但是他問:“那你笑了沒?”
趙撫虞愣住,沒發現謝佑津注意到的是這裡,想騙他卻又頓住了,那些過去他連美化的心情都沒有,于是乎他搖搖頭:“沒有,我當時也沒有聽,在祈禱老師别抽到我。”
謝佑津點點頭不多問其他的:“抽到你了嗎?”
“沒有,我很幸運。”
你不幸運。
謝佑津心裡頭酸澀,不敢說這話。
趙撫虞能走到今天是他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經曆過那麼多的苦難依舊溫柔,是他自己對自己的救贖,但是這些不能證明他是幸運的,是他這個人性格的底色的善良。
我會為你、為他們找回公道。
謝佑津在心裡暗暗發誓。
趙撫虞不知道謝佑津的心理活動,隻是等雨稍小一點就要下去自己走,謝佑津順從地放下趙撫虞。
雨小了。
謝佑津自然地拿過傘撐在兩個人的頭上,趙撫虞歪頭看他:“我發現你好像是個哭包。”
“啧,”謝佑津耳根子開始發紅,被趙撫虞話題的跨度驚到沒做好準備:“怎麼說到這裡了,我不是。”
趙撫虞:“不是嗎?我都看到你哭好幾次了。”
“不跟你說了。”
謝佑津捂住趙撫虞的嘴,推着人往前走,樹梢的雨水往下滴,滴在地闆上啪嗒一聲,換個話題轉移趙撫虞的注意力:“你是什麼時候注意到我的?既然不是那次給貓遮雨,那會是哪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