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其他兩個人都無話可說了。

這安排還是挺歹毒的——兩個班中間夾着辦公室。

而教室裡的趙撫虞撐着桌子站起來，腳踝處傳過來的疼痛還是很清晰，但是不到不能走的地步。

可是人就是這樣，當有靠山在的時候，連被剪刀劃破皮這點小傷都會哼哼唧唧的，因為他知道這點疼痛不會是嘲弄，遞過去傷口換到的是真心誠意的呵護。

——當我揭開我的傷口，你說：你明明這麼好，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你？

對于過去，趙撫虞曾經幾次三番将自己困住了，也曾攬過父親犯下的錯誤，那一場突如其來的醜聞像是忽然拔地而起的大山将趙撫虞困住了，他站在中心，往哪走都不是出路。

而在陽城遇見後交心的謝佑津，指着陽城外的山說：“這裡有幾百萬座大山，往哪走都是出路。”

——這裡有幾百萬座大山，往哪走都是出路。

困住趙撫虞的那四座大山算不了什麼，是他自己給自己留下的恐懼。

等徹底結束搬東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半，站在走廊看着挂在天邊的晚霞，有學生拿着相機在拍照，謝佑津也在其中，他把挂在趙撫虞脖子上的拍立得遞給沈邵，拉着趙撫虞背對着晚霞拍照，等照片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揣進了褲包裡。

等教室裡一切回歸到上課的模樣已經是七點，英語老師看着他們還在收拾，第一節課便沒有講習題，讓他們調整一下。

趙撫虞撐着桌子坐下的時候，謝佑津擡手扶了一下他的胳膊，又在别人的注視下收回手，卻被趙撫虞一把握住。

班級裡其實有人能察覺到謝佑津和趙撫虞之間某些不一樣的氛圍，卻都沒有去問二人，大家好像都一緻認為這是他們的隐私。

人有三不問：不問過去，不問前程，不問個人。

那是社交最好的距離，人都會選擇親近的人去訴說近況，而不是昭告天下人讓它成為武器。

謝佑津錯愕地看了眼趙撫虞，後結實地接住趙撫虞傳遞過來的力。

趙撫虞感受到謝佑津的手在發抖，有些自責地說：“怪我，累着你了。”

謝佑津啧了聲：“搞我是吧？”

累是真的累，手抖也是真的，但是謝佑津樂在其中，這事都得讓趙撫虞自責道歉的話，那人家和自己談個戀愛豈不是虧了。

謝佑津：“為你做任何事呢，都是我心甘情願，哪來那麼多矯情的話，就算你好好的，也不會讓你搬的，小胳膊小腿的。”

趙撫虞：“你丫的才小胳膊小腿。”

謝佑津：“你急了。”

趙撫虞：“。”我急你大爺。

課下，有男生站到年輕的英語老師後面放着她偶像蔡依林的歌，英語老師一巴掌拍在胳膊上把人打下去，但是依舊有不死心的去和老師開玩笑說聽聽老師喜歡的。

英語老師懶得理，繼續給來問問題的同學講題。

在打鬧間一下課就去廁所的謝佑津回來了，在門口和同學打了個招呼，插入他們的話題，最後被姜睢趕走，謝佑津搖頭：“你不懂藝術。”

姜睢翻白眼：“你要死啊。”

謝佑津沒和姜睢掰扯，教室裡響起了男同學放的蔡依林的《說愛你》，謝佑津哼着歌走到座位處看到趙撫虞撐着下巴看書，伸手扭過他的下巴，等他看自己的時候又收回手，謝佑津的歌聲和希沃白闆的歌聲剛好重合。

——關于愛情過去沒有異想的結局

——那天起卻颠覆了自己邏輯

——我的懷疑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

後面的徐文耀和沈邵起哄大歌星，英語老師看不得謝佑津這屌樣，用手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男生，指着謝佑津說：“來來來，舞台給你，給大家唱一曲。”

男同學跟着的起哄聲越來越大，謝佑津看着英語老師真讓出了講台的位置，也不再推辭，擡步走上講台，面對白闆搜索歌曲。

其他人也被英語老師帶下了講台，坐在位置上看着台上的謝佑津，英語老師将小蜜蜂調好遞給他，謝佑津接下朝老師比了一個OK。

趙撫虞看到英語老師嫌棄地别開眼。

他打下的的歌手名是“陳凱彤”，往下翻了半頁才找到他想要的那一首，随即就點了播放，一入耳就是抓住聽者耳朵的前奏，陳凱彤的歌聲沒有蓋過謝佑津的歌聲，畢竟白闆上的音量被謝佑津調低了，他拿起小蜜蜂，聲音伴着劣質的音響像是自帶混響一般。

——你繼續拆毀 我繼續建築

——夜盡頭肆無忌憚的痛哭

——你繼續說謊我卻拒絕結束

——甯願孤單的慶祝

粵語歌，趙撫虞聽不太懂，隻覺得挺好聽的，但是他沒敢擡頭看，就謝佑津那死樣，趙撫虞難保他沒有在看自己，避免對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看他。

等有謝佑津說“謝謝”的聲音傳過來，趙撫虞才擡頭看，是謝佑津被英語老師誇的畫面，白闆上的歌詞被放大最大——《肆無忌憚》。

謝佑津嘿嘿兩聲拒絕英語老師的再來一首的邀請，狗腿子地将講台還給了老師：“老師，請。”

謝佑津走下台抽走趙撫虞手下的草稿紙，看了一眼上面全是自己的名字後就笑了，折好揣進來自己的兜裡，趙撫虞看着他也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