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關于那小厮,後來你們就沒有再問問?”褚奕開口道,“會不會是有人利用那小吏,故意針對王爺?”
“哎,問是問了,年束也是咬死了說自己不知道,甚至後來他被定罪砍頭,也沒再吐露半個字,”男子搖頭,片刻後朝褚奕身後站着的穆城溪示意了一下,道,“因為當時那王爺的封号是聖上封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聖上給的,鬼火毀了一切,朝廷之上便有人覺得這事不吉利。”
“畢竟年束也隻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小厮,背後必定還有他人指使,但當我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死了。”
此刻男子臉上玩笑的表情終于褪盡,眉心微微皺起,又繼續道:“當時這事情發生之後,便以‘縱火傷人罪’要了年束的命,再後來,就有人拿那王爺的出身說道,說他受此王位有違天意,咱們的聖上又受鬼火之事恐吓,便除了他的封号。”
聞言,褚奕沉默着沒說話,他沒切身經曆過這一切,自然不懂得身在其中之人内心的沉浮,但現如今,他已是一名入局之人,不論如何,知道了這一切,不說别的,就是穆城溪大概也不會放過他。
“你們,”片刻之後,他試探道,“這是想推翻舊王朝,自己當皇帝麼?”
聞言,男子猛然擡頭,被掩蓋在雜亂髒污的頭發之後的眼眸看了褚奕一眼,一直盯着他,随後,男子哈哈大笑起來。
“穆城溪啊穆城溪,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人,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他笑了片刻,而後又定定地看着褚奕的雙眸,眸中是褚奕從未見過的認真的神色,一雙眸黑如深淵,“如果我答是,你又待如何呢?”
接觸到那目光,褚奕猛然渾身一震,一股涼意自腳底闆升起,刷地一下便竄向四肢百骸。
如同一道閃光彈在腦海中轟然炸開,一片空白,褚奕微微張口:“你、你......”
一道白光橫在了他面前。
——是穆城溪的劍。
“謀反?”穆城溪淡淡開口,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扶住了褚奕的背,将人的身子穩住,“你們好大的膽子!連自身都難保了,還想着颠覆王朝?”
“難道你沒有?穆城溪,别以為我不知道,難道就憑你如今的權力地位,你就從沒想過有沉冤得雪、以牙還牙的那一天?!”
“呵,穆城溪,”男子怒極反笑,毫不猶豫地嘲諷道,“那你還真是個懦夫!”
哐啷——
金屬碰撞的聲響震耳,将被吓住的褚奕的神思給叫了回來,也鎮住了大放厥詞的男子,男子臉上表情一變,而後反應過來,又輕笑一聲。
“怪不得,”他道,聲音中帶着奇妙的自嘲的語氣,他又道,“怪不得啊,怪不得你還願意保我,原來如此啊!”
穆城溪卻并不理他,他拉着褚奕的胳膊站起身,将人丢給周傑,直面男子:“你就當我是騙你的吧,不過,畢竟相交一場,我可以告訴你個消息。”
男子憤憤答:“什麼?”
“承原當初并非是為了一己之私,才送你離開晏城,”穆城溪道,“當年年束之事,我也從未有一日忘記過,你好好待着,外面的事,盡管交給我。”
“我,”男子髒污的頭抖了一抖,而後他猛然沖到牢房欄杆邊,滿是粗糙的手抓着欄杆,灰白的眸子盯着穆城溪,“你、你可當真?”
“既然連謀逆的心都動了,為何不敢信我一次呢?”穆城溪微微放輕了話語,“你既然說了,以我的能力,不可能沒想過謀反,既然如此,讓當年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是更好,為何不願?”
男子松了手,踉跄地後退兩步,心不在焉地緩緩坐了下去,一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之上。
片刻之後,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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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窄道中,三人依舊呈金字塔隊形走着,不過這次垂頭喪氣的換了個人,周傑瞅了眼褚奕的模樣,擡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别喪氣,我還從沒見那人說過那麼多話呢!”
褚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