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米沒夾住,褚奕也不惱,幹脆去夾所剩無幾的牛肉片,邊夾着邊漫不經心道。
“一條人命,我也是一條人命呢!當我不知道你是為大理寺辦事,堂堂大理寺人才濟濟,大人何必為難我一介無名之輩呢?”
肥美的牛肉片安然無恙地入了褚奕的盤子,他當即喜笑顔開,好似之前如何的山珍海味都比不得現在眼前這一兩片的牛肉一般。
“可、可你畢竟有那般本事,”黑袍男子的眉頭皺得越發得深了些,“當日若非是你,就算是我,如今也難逃一場牢獄之災。”
看着人發愁的模樣,褚奕吃東西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他心道,也是呢,三日前,要不是巧逢他穿越過來,這人現在還指不定在哪家大牢之中與老鼠為伴呢,哪裡會在這裡為難他?
褚奕本是一單純質樸的打工人,閑時好看些懸疑的片子,時常還喜歡刷劇,某天正刷劇呢,夜裡直接厥了過去,再醒來,便是在這未知朝代的城門口了。
當日褚奕剛剛穿越過來,便見幾個士兵模樣的人和一黑衣人對峙,辯的是小偷逃跑的方向。
據說一黑衣打扮的小偷搶了某戶千金的金钗,千金的父母報到了官府,幾人便是奉命追查的。
派他們出來的,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無名無姓的,就是通身氣質不似凡人,當時褚奕看出樹林中盜賊留下線索之後,遠遠地看了那人一眼。
隻一眼,便被吓得夠嗆。
最吓人的,還是他命令下屬的模樣,說要是他們捉不到人,便自己進大理寺的牢房待着謝罪去。
“那日,若不是你說那人會去濟慈堂,我們也沒想到這一點,反正這件事我已經上報了大理寺卿,他道若是三日内你同意也就罷了,若是你不同意,便擒了你給那千金家人交代,反正那案子還沒結,你又這麼清楚,怕不是同夥。”
褚奕:“......”
嘴裡的肉登時便不香了。
“哥哥哎,你講講點道理行麼伐?我不過是一路人甲炮灰乙,當日那人偷盜之事如此明顯,看不出他是因家中有人重病兵行險招是你們的問題,和我有什麼關系?!”
褚奕說着,狠狠咽了口唾沫,又提着酒壺灌了口酒,這才勉強順通了胸前的一口氣。
“還有,你家大理寺卿如此亂來,你們這些做下屬的都不管管麼?這等指鹿為馬的行徑,恕我實在難以苟同,難不成要我一清清白白的良民同流合污嗎?”
坐在對面的人沒接話,隻是又将自己的配劍抓得更為緊了些,他正要開口,一道低沉的嗓音搶先一步,自他頭頂慢慢悠悠地傳了過來。
“良民?指鹿為馬?同流合污?”
不知何時,兩人身後又站了一人,此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挑,容貌乍一看,俊朗得如同畫中走出的仙人,不過這仙人估計是沾了羅刹的魂,眉頭緊鎖的時候,那張臉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怖。
來人單單隻是站在那裡,便好似一棟牆壁一般,徹底遮住了從門外射進來的陽光。
哐啷!
褚奕手中的筷子摔在桌子上,他咽了口唾沫,快速反應過來,身子當即要跑,可惜還沒來得及動作,便又被人按住了肩膀。
“萬福布行的案子,我命你去調查,有什麼結果了?”按下了褚奕,穆城溪沒急着問人,反而又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下屬,“我給了你三日時間,你如今卻是一點消息也沒給我,難不成這三日你是沒活麼?”
看着人死死低着的頭,穆城溪也不欲為難他,轉頭又看到褚奕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盤子裡成片的烤鴨好似望眼欲穿,平白便生了點戲弄人的心思。
“咳咳,有這找兔兒爺的心思,要是全放在案子上,上次的案子也不至于拖了五日才了結了。”
兔兒爺?!
聽到這話,兩人低着的腦袋不約而同地瞬間擡了起來,看向穆城溪的眼中滿是驚訝。
還是褚奕先反應過來,他擡手指了下自己,雙眼茫然地看了看穆城溪......很快地,又轉頭看向下屬小哥,雙唇顫抖地吐出一句話。
“什、什麼兔兒爺?”
穆城溪沒給人多想的時間,起身轉身朝飯館之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吩咐下屬:“将人帶上,先回大理寺,這兩人布行的人辦喪事,案子還有諸多疑點,得盡快了結。”
下屬這才反應過來,緩緩開口:“帶人?帶什麼人?”
“一錠金子,”穆城溪頓了下,偏頭瞅了眼自己的下屬,又轉回頭,繼續自顧自道,“那不是你買人的錢嗎?好了,快走。”
因一番話呆在原地被風化的兩人:“......”
果然,他們還是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