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行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為首的蔣傑輝開口,語氣帶着幾分急切與歉意:“凝汐姑娘,我是蔣傑輝。手下唐突,還望海涵。此事重大,姑娘先消消氣……”話還沒說完,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你手下行事,确實叫人生氣。”江凝汐如弱柳扶風般斜倚門框。面上雖挂着淺笑,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倒透着絲絲寒意。
蔣傑輝立刻恭敬俯身行禮,之前的盛氣蕩然無存,低聲下氣地說:“是我考慮不周,改日定當親自賠罪,還望姑娘給個薄面。
江凝汐淺笑,她不吃這套。恭敬完全可以是裝出來的,花言巧語也不過是随口編造。
江凝汐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掃了眼蔣傑輝身後随行的弟子,緩緩說道:“叨擾倒是說不上,隻是驚吓到我姐妹二人了。”而後擡眸,看向蔣傑輝的眼神仿佛是在興師問罪。
蔣傑輝瞬間領悟,不着痕迹地偏頭給了身後副隊一個眼神,接着再次看向江凝汐,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試圖緩和氣氛。
江凝汐與他眼神交彙,相顧無言,扭頭靜靜地目送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開口道:“勞請少宗主稍等片刻。”
蔣傑輝點頭應下,江凝汐轉身進入屋内。
桑妄已換了身衣服,衣領淩亂,像是匆忙穿好的感覺。江凝汐走近,幫忙扯了扯衣領,又理了理頭發,将匆忙的淩亂感顯得更加自然了些。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江凝汐靠近桑妄耳邊低聲詢問。
桑妄頓了頓,決定說出原主真名以及自己剛才想到的借口,于是回道:“林沐涵。靈瑤宗弟子林沐涵,我近日接宗門外出任務才得下山,宗規有言不得出入風月場所。”
江凝汐一聽,瞬間明白了桑妄的意思,臉上露出一個仿若計劃得逞般的得意笑容,伸手輕輕拍了拍桑妄的肩膀,随後轉身,将蔣傑輝領了進來。
蔣傑輝被引入座,一擡頭,便看清對面坐着的桑妄那略顯淩亂的裝扮:頭發微微淩亂,幾縷發絲随意地垂落在臉頰邊;裡衣穿得不太整齊,一邊的肩膀若隐若現地暴露過多,外衣的衣帶也系得松松垮垮,一副慵懶又随性的模樣。
蔣傑輝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瞬間一僵,雖然心裡早有江凝汐喜歡女子的猜想,但當親自佐證時,還是一時難以接受。他皺起眉頭,看向江凝汐,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江凝汐不緊不慢地一落座,便自然地轉向桑妄,伸手整理她不安分的穿着,随意地回道:“我近日的貴賓。”
蔣傑輝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屋内各處,看似不經意地開口:“江姑娘這兒,還接待女客?”
江凝汐頭也不擡,手上動作不停,“她是我表妹,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耍。”
因屬下未曾詳述當時撞見的場景,蔣傑輝一開始便想歪了。此刻聽江凝汐這般解釋,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頓時有些尴尬,隻能連着“哦哦”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态。
江凝汐整理完桑妄的衣領,桑妄順勢親昵地靠在她身上,二人宛如關系極為親密的姐妹。江凝汐嘴角含笑,輕輕捏了捏桑妄的臉頰,随後動作優雅地拿起茶壺斟茶,依次遞給蔣傑輝與桑妄。
蔣傑輝接過茶盞,輕抿一口,話鋒陡然一轉:“聽聞昨日江姑娘砸暈了一人?”
江凝汐面色不改,鎮定自若地圓謊:“正是我表妹,她女扮男裝混了進來。我認出是她,又怕花球被旁人搶走,所以下手重了些。”
“姐姐!”桑妄反應極快,恰到好處地露出羞赧之色,順勢把臉埋進江凝汐的臂彎,聲音嬌嗔。
“原來如此。”
“我妹妹可争氣了,在靈瑤宗進修,近日接了任務才抽空來找我的。”
蔣傑輝輕輕點頭,似乎信了這番說辭。
桑妄見局勢大好,軟聲軟氣地開口:“那個……師兄。”
男人應聲擡頭,眉頭瞬間舒展,笑得眉尾上揚,“師妹有何事?”
“我宗規有言,不得出入風月場所,所以我才不敢下樓。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桑妄微微低頭,臉上帶着一絲歉意。
“無妨無妨,是蔣某考慮不周。能否給在下看看宗門身份令牌。”
桑妄心中一喜,臉上笑意燦爛,連忙低頭翻找儲物袋,說道:“可以……”,不多時便拿出數牌遞給對面人。
蔣傑輝雙手接過,仔細查驗确認無誤,看到數位為“一百三十三”,不禁對桑妄刮目相看,心中的信任又添幾分。
就在蔣傑輝反複以靈力查驗令牌真僞時,桑妄突然像是剛想起什麼要緊事,臉上露出焦急之色,對江凝汐道:“阿姐!糟了糟了,我跟委托人說三日後到她府上,明日便是第三天,我才剛想起來!”
“别慌,明早再出發也來得及。今晚就在我這兒歇下。”江凝汐伸手輕輕拍了拍桑妄的肩膀,安撫道。
桑妄努了努嘴,故作無奈:“那好吧。”
蔣傑輝這時擡起頭,将令牌遞還給桑妄,問道:“師妹是急着離開嗎?”
“不用不用,我等樓下人少了再離開,那樣不顯眼,更穩妥些。”桑妄連忙擺手。
“我們還在逐一盤問身份,我尋思那兇手極有可能還藏在樓内,待會兒說不定會生出事端。我可以把窗外的黑壁打開一道口子,你們二位姑娘今晚還是去别處安歇為好。”
桑妄心裡早已樂開了花,面上卻佯裝出驚慌之色,一邊說着 “說得對呀,能殺了宗主的人肯定心狠手辣,姐姐我們快逃吧!”,一邊雙手緊緊晃動江凝汐的胳膊 。
江凝汐沒有立即作答,低頭思考片刻,擡頭問:“少宗主,其他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