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延延深吸了一口氣,“啊,你找她呀?她不在這邊,需要我帶路去找她嗎?”
江岑點頭。
成延延咬着牙,慢吞吞地扶着石壁站起身來,按照自己的印象往前走去。
剛剛逃得匆忙,她有點摸不清方向了,不過魔蛇王發狂到處亂撞,倒是留了一點痕迹。
洞穴内。
成宜慕此刻手裡依舊握着成延延留下來的法寶,偌大的洞穴隻剩她一人,陰風陣陣,吹着她整個人都開始發冷。
身受重傷,身上數不清的傷口也還沒止血,她明顯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内心有些惶恐糾結。
她害怕自己會死去,擔心成延延冒險出問題。
又擔心成延延這一趟舍身為人,回來後會把所有人的注意吸引過去,一如十年前她剛回來的那般……
成宜慕躺在血泊中,渾身疼得厲害,止不住地發抖,恍惚間聽見有人激動地叫喊着她的名字。
“是宜慕師姐!我們找到她了!”
“宜慕!宜慕,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宜慕姐姐,我們來救你了。”
成延延帶着江岑和幾位年輕弟子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幅場景。
狄修明單膝跪地,小心翼翼摟着成宜慕,一向沉穩樂觀的他如今有些狼狽顫抖地給成宜慕喂藥。
狄文心站在他們身側,也一臉緊張擔心。
周圍圍了不少聖劍門弟子。
一刻未停的趕路讓成延延的體力又幾乎耗盡,雖然看起來沒有受很嚴重的傷,她累到極緻,腦袋已經開始有點發暈。
她仍是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成宜慕在衆人的擁簇下平穩呼吸着,一直緊繃着的弦才漸漸松懈了下來。
成延延原本想坐在地上的,但她腿實在酸痛得厲害,彎不下去,隻能倚着石壁稍微休息一下。
跟着她來的弟子們見狀,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見成延延腿有些發抖,臉色蒼白,有人關切道:“你渾身是血,受傷了嗎,我這裡有藥。”
“我……”
成延延才一開口,背後忽然傳來一道憤怒的女聲。
“她怎麼可能受傷!”
半蹲在成延延身前的弟子才想起她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刁蠻女人,臉色劇變,連忙起身躲開遠離她,仿佛她身上帶有什麼不詳一般。
成延延抿了抿唇,朝着狄文心看去,對着她一臉憤怒的神情,不想說話。
她很累。
清者自清。
等成宜慕醒來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成延延收回視線之際,身上忽然變得清爽,是淨衣咒,身上沒了血水污漬狼狽,衣裙是有保護作用的法器,沒那麼容易損壞,所以她整個人看起來狀況的确還行。
雖然臉色有些發白,眉眼露着疲憊,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心虛。
“我就說,”狄文心把剛剛施咒的手放下,看向成延延的眼神從不耐變成了厭惡,“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成延延:……
謝謝您嘞。
事态緊急,她都忘記還有淨衣咒那麼方便的法術。
話說回來,你才是原主的真愛吧。
見成延延臉色複雜地看着自己,卻不說話,狄文心自然認為她是心虛了。
餘光恰好掃到江岑手上握着成宜慕的劍,轉頭問道:“這劍是不是在她身邊找到的?”
江岑沒有否認。
這時候在場的弟子經過這一番提醒,再聯系以前原主的所作所為,紛紛開始猜測。
“那她不會是故意引來魔物,想要害死成宜慕吧……”
“他們是在一起的,成宜慕都被傷成這樣,她不學無術,要是正常打鬥怎麼可能毫發無損依我看……”
“剛剛成宜慕暈過去前不也說過,魔蛇王被引誘吞了她的劍,會被劍氣殺死嗎,會不會是這人想要最後搶功勞啊?”
“也不能這麼說吧,魔蛇王再還沒死前出來無論如何都要打鬥一番的……”
四周弟子時不時偷瞄兩眼成延延,甚至都不壓低聲音,直接當着她的面議論了起來。
狄文心冷笑道:“你可别告訴我,是你拿着宜慕姐姐的本命劍把魔蛇王給殺了。”
比起憤怒,成延延更多是疑惑。
劍不在她手上,她也一直沒出聲,怎麼狄文心靠着想象力就把各種奇怪罪名按在了她身上,還說得和真的發生了一樣。
周圍的人也深信不疑……
要她怎麼回答呢,她的話又有幾人能信,沒有其他人證,她說什麼話毫無疑問都會被打為狡辯,然後再被人進一步曲解。
隻有等成宜慕醒過來,這一場鬧劇才會結束。
這時候的争論隻會浪費她的體力。
反正他們現在沒有确鑿證據,也不能對她做什麼。
成延延幹脆閉上了雙眼養神,全當周圍的讨論不存在。
在嘈雜的說話聲中,她精準捕捉到了一個脆弱的嗓音。
成延延睜眼往那邊看去,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愕,成宜慕已經醒過來了?
成宜慕的佩劍已經放回她身邊,她仰着頭在和江岑說話,思緒還挺清楚的。
在成延延看過去時,成宜慕依舊還在說話,“你沒事吧,魔物有些多,想不到那個霧氣還有迷陣作用,把我們分散了。”
她咳了兩下,身上的疼痛讓她蹙起眉頭,眼角噙着瑩瑩淚珠,即便她此時鬓發散亂,衣衫有些破損髒污,無力靠着狄修明懷裡,卻并未顯得狼狽,隻會讓人覺得嬌弱可憐。
成延延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栽贓陷害,一時之間委屈和怒火填滿了她的整顆心,但她還是強忍着眼淚,不肯吃下這個悶虧。
原書中成宜慕在這一段劇情中是命懸一線的,還修養了許久才慢慢醒來。
現在還能關心别人,還不是因為自己沖出來引開了魔蛇王。
可是她怎麼聽着周圍不斷诋毀她的聲音,還能若無其事地忽視,在關心别人。
太可惡了!
成延延走到成宜慕跟前,脊背挺直,自上而下俯視她。
“我的好姐姐,你手上的法寶還給我吧,剛剛情況緊急,留給你保命的那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