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來到這裡,其實不到半年,短短半年裡,她就得到了許多人,如親人如長輩的關心。
雖很少表現出來,但玄度很珍視,很在意。
而讓她難得的親人傷心的人,都死不足惜。
在玄度這裡,沒有什麼不知者無罪,沒有什麼法不責衆,她會有一個算一個,都找過去。
自然她要的也不是那些人的命,隻是夜幕降臨後,無傷大雅的幾場噩夢而已。
白泠風和白松安聽完玄度的做法,紛紛表示認同,讓玄度早些休息為她晚上的入夢做準備後,白泠風拉走他哥,顯然有另外的動作。
當夜,所有咒罵過玄度的人,都做了同樣的噩夢。
夢中他們站在刑場之下,對中間被鐵鍊捆綁青面獠牙的玄度喊打喊殺,甚至有人丢出爛菜葉和臭雞蛋。
随後就聽天上雷聲轟鳴,雷電落到玄度身上,卻隻是劈開了困住她的鎖鍊。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掙脫開的玄度身軀越變越大。
“你們既然傳我是邪魔妖怪,作惡多端,那怎麼還敢議論我的?不怕我把你們一個個嚼着吃了嗎?”
在一雙遮蔽了天空的綠色眼瞳的注視下,多有人癱軟在地,都見到了自己最恐懼的東西。
在一聲聲崩潰的大喊中,人們從夢中驚醒。
在家人疑惑的詢問中,他們收拾完濕透的床鋪,卻怎麼也睡不回去了。
因為一閉上眼,那雙綠色的眼睛就會出現在腦海中,随後自己最恐懼的事物也會跟着出現。
等熬到白天,人們對視一眼,想再提玄度,卻發現隻能面對面淌冷汗。
于是漸漸地,不再有一句關于玄度的傳言,但當大家看到玄度時,都避之如蛇蠍。
京中似乎又回到了銅錢傘妖屠村案剛發的時候,或者說,是一部分人回到了那時候。
對這部分愛搬弄是非,有聳人聽聞之事就想也不想傳播的人來說,周圍鬼氣森森,生活陰暗可怖。
而那帶來恐懼的人,還會時不時出現于青天白日,自己的家人,也會時不時跟她打招呼。
“玄度這一計,效果甚好。”
回瞪了一眼看了玄度就後退的醉漢,白泠風拎着剛買的肉餅走到玄度身邊。
此時已經是大範圍噩夢的五日後了,除了做噩夢的人從此緘口不言之外,普通百姓其實也對玄度帶了些敬畏。
不過與自己無關之人的疏離,玄度自然是不在意的。
她接過肉餅,咬了一口,香得睜大了眼睛,“真好吃,你怎麼發現這家的?”
“吃吃吃,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就知道吃!”
“玄禇!你怎麼在這?守藥人不是不能出谷嗎?藥王谷出事了?”
“藥王谷好得很,出事的是你啊。”
不知從哪家屋頂跳下來的玄禇,上前直戳玄度的腦門。
“不是告訴你受了欺負就寄信回來嗎?到現在要不是藥婆告訴我們,你是不是還一聲不吭?”
“我?欺負?誰?”
“你!不許吃了,給我吃。”
見隻有自己幹着急,玄度還在嚼她的肉餅,玄禇一把搶過塞到自己嘴裡。
“诶,你想吃自己去買。算了,藥婆跟你們說什麼了?你這次出來,合法嗎?”
“就是你被皇帝當妖怪的事呗,看你這狀态應該确實沒什麼事。這肉餅還挺好吃的,在哪買的?我去再買一張還你。”
“唉。走吧,一起去。”
玄度看着肉餅被玄禇三兩口吃完,覺得孩子大概也是一直趕路餓到了,歎了口氣,讓白泠風帶着兩人過去餅子鋪。
一路走,玄禇的一頭紅發也吸引了一路注意,但不少人在看到玄禇身旁的玄度後,都避過了頭。
“這些人什麼意思?怕你?”
雖看到玄度心态平和,玄禇放心了不少,但路人的反應還是讓她窩火。
“對,我讓他們怕的。好啦,肉餅鋪就在前面了。”
幾步來到鋪子前,老闆的反應卻有些奇怪,但想來大概也是怕自己,玄度并沒有太在意。
“老闆,肉餅還有嗎?我來六張。不,十張吧。”
“诶,好,好。額,就是,這,這,十張,需要随我去,去後廚。”
“沒事,走吧。”
見肉餅鋪老闆冒着冷汗走在前面,玄度直覺事情不簡單,她回頭看了一眼兩人。
白泠風默契跟上,走在玄度前面,玄禇就理解不了玄度的暗示了。
她還是心氣不順,要不是玄度拉着她走,玄禇差點就要說“不樂意賣就不買了”。
等玄度在玄禇手上傳達暗示,玄禇才明白不是老闆故意敵視針對玄度,而是情況有異。
一番溝通,三人已經到了後廚。
卻見那老闆站在後廚門口,怎麼也不往前一步了。
白泠風警惕着上前詢問試探,卻發現老闆已經面色青紫,顯然中了毒。
“快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