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舒文回過神來，立刻轉身，隻看到原本站在蘇禅依身側的人，此時正背對着她，高舉過頭頂的手正抓着比她頭還大的籃球緩緩落下，另外一隻手順勢伸出，接住落下的球，兩隻手抱着球，把玩着。
蘇禅依也已經轉過身，往前走了一步，側頭看了看臧星手裡的籃球，擡眸，看向已經走到鐵網欄前的一群人，被圍在中心的，正是早上在學校門口碰到的龐燃，他的臉在看到蘇禅依的時候，瞬間紅潤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同學，剛剛投籃太用力了，沒想到會越過圍欄，你沒事吧？”
聲音羞澀又帶着歉然，一邊擡手撓頭，一邊低頭道歉，那姿态，活脫脫一個溫潤有禮貌的青春少年，任是誰看了都不會心生反感。
“沒事啊，不過這球能越過3米高的圍欄飛出來，看來你的力氣不小。”臧星眉眼彎彎，咧着嘴，笑的一臉溫和燦爛，兩手輕輕把玩着手裡的籃球，在這一刻，細心地人才發現這個人的修長白皙的十指好看的有些過分，再一看她的臉，和公認的校花女神蘇禅依站在一起，氣度，姿态和容貌，也不輸給她半分。
逐漸圍攏過來的人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咦？這不是那個臧星嗎？剛開學那會兒在學校門口和二高的對峙的那個。”
“哎？金句女王？”
“對，就是她！”
“哇，我怎麼感覺好像很久沒看見她了。”
“看視頻的時候沒發現，現在看真人，好像也很漂亮啊。”
“還真是哎，和蘇女神站在一起都沒被比下去。”
“你們真的是眼瞎，現在才發現。”
“。。。。。。”
低低的讨論聲此起彼伏，聲音不大，卻也足夠聚攏過來的人聽到。蘇禅依和臧星兩人都沒管旁的人，視線都紛紛落在籃球場上的人。
而跟她們一樣的，還有零散的幾個人，在聽到臧星說的話時，擡頭看了一眼比籃球框架還高出半米的鐵網圍欄，眸子裡閃過異樣的光，相視一眼，也沒說話，紛紛轉頭繼續看着事态的發展。
“還。。。還好。”
“學妹，這你就不懂了吧，籃球有彈性的~”
站在龐燃身邊的一個男生，看起來流裡流氣，一雙眼睛像是帶着機械臂，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着她，好似已經用眼神把她的衣服給當場扒了個精光，勾起的唇角顯露出的笑意也帶着明顯的不懷好意和不屑。
如此裸露的神态，雖然讓很多人都反感，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她發聲。當然，臧星也不在乎。她眸子裡的笑意深了幾分，嘴角的弧度也擡高了些，“學長，你是文科生嗎？但是文科也是需要學數學的吧？”
“縱然數學沒學好，也該知道，學校之所以把圍欄定在這個高度，就是能确保球不會輕易飛出來砸到路過的人，”臧星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有些愣住的龐燃，他那臉上的紅潤愈加深了幾分，眼裡的茫然和羞赧也呼之欲出，而她的眼神，也深了幾分，“這樣的條件下，球還能飛出來，正正好好落在我們這裡，怎麼~這球還長眼睛了，專挑漂亮女神砸嗎？”
臧星的聲音清冽，語調婉轉，絲毫不見戾氣，好似隻是普通的玩笑，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也都紛紛看向了球場裡的人，能進一高的，絕大部分智商都是沒問題的，這麼明顯的問題，隻要有人稍一點撥，就能讓人迅速反應過來。
霎時間，絕大部分人看向圍欄旁的那些人的眼神都變得深邃了起來，龐燃額間滲出些微的汗漬，在陽光隐隐折射着微光。而其他幾人也都變了臉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不敢說話。倒是攬着龐燃的那個少年，很是不屑地笑着，微眯着眼，定定看了她兩眼，然後視線落在她旁側的人身上，這才收起眼神，“抱歉啊，這球真的是意外彈出去的，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不是也沒發生不好的事情嘛。”
這人的厚臉皮堪稱一流，絲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舊咧嘴笑着，一邊道歉，一邊解釋。
“的确，”臧星點頭，一邊轉頭看向蘇禅依，微微歪了一下頭，“蘇禅依，看到沒？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
第二次，第二次？第二次！
“啊，開學那會兒在網球場那邊。。。”
“對啊！”
“好像也有龐燃在場！”
“我就說當時那網球怎麼會這麼巧。。。”
“看來。。。”
經過某人刻意的點撥，原本還有些懵懂的人被反應迅速的人一提醒，瞬間想起了開學那會兒震驚全校的告白事件，也是像今天這樣，球很“意外”的差點砸到了蘇禅依！
圍攏過來的人議論聲四起，而那攬着龐燃的人眼裡劃過一道冷光，在蘇禅依還沒開口的時候，已經放低了姿态，彎腰道歉，“抱歉抱歉，意外，真的隻是意外。”
“如果次次都是這麼巧的意外，”蘇禅依視線劃過幾人，聲音輕緩，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戾氣，“或許下次，這種意外。。。”
沒說完的話讓四周的人稍微一聯想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們這些人裡，家室大抵都是不差的，見識和認知也要比普通窮孩子要廣，人心的龌龊，他們見過的更多，也不需要蘇禅依把話說完，他們瞬間就已經聯想到了會有什麼後果，心裡震驚的同時，也驚駭不已，這幾個人，真的是不知者無畏！
蘇禅依眼睫輕眨，視線落在了比龐燃還高出一頭的人，說道，“不知道這位學長，該怎麼稱呼。”
“杜衡，我叫杜衡。”
蘇禅依輕點頭，便偏開了視線，看向一旁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有些疑惑，但也沒催促。很快，臧星擡起頭，視線環視一圈，在看到人群前方站着的一個高大身影的時候，微微訝異，把球抛給了他，“能請你幫個忙嗎？”
接住球的人眼裡劃過訝異的神色，看着她，第一次跟她産生了對話，哪怕兩人已經在開學那一天就見過，哪怕他們是同班同學。
“你說。”
“幫我把球還給他們。”
少年神情微頓，好似原本的期待被突然打斷，眼裡的興味也頓時一僵，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撇向圍欄裡的幾人，擡手一抛，球就飛過了網欄，掉進了球場内。
“謝謝。”
少年隻是點頭，看着兩人施施然離去，眼眸深深，剛才的尴尬和失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長。離開前，他又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看着某人背影，顯得深情萬種模樣的人，勾起一抹嘲諷，插着兜，獨自一人搖晃着離開。
“你好像對龐燃很感興趣。”
在體育場内散步的兩人，開啟了旁若無人的對話。
“怎麼說？”
“你對他有敵意。”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向來不會這麼主動攻擊一個人。”
臧星低着頭，輕輕笑出聲，微微偏頭，視線從下而上對上了蘇禅依同時看過來的目光，那個眼神，閃爍着讓她看不清情緒的光，乍一眼看很幹淨，再看一眼，卻被裡面遊動着的複雜情緒驚吓到，再回神的時候，那些複雜情緒已經消失，好似隻是她的錯覺一般。
“他很像一個人。”
蘇禅依怔愣住的心神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瞬間想起了上個星期在文秀清家裡聽到的那個故事，那個逼迫她從高樓跳下，逼迫着她們母女落荒而逃的男人。心思一轉，細細一想龐燃的所作所為，以及他那張無辜又懦弱的臉皮，好似，真的有些想象，之所以她沒意識到，或許是因為她沒有如同臧星一般，親身經曆那些事情。
“是那個逼你跳樓的男人。”
蘇禅依眸子輕顫，緊緊看着她的眼眸，眼裡露出平和以及些微懊惱的輕顫，平穩地問出了這個不需要确定的問題，臧星偏開眼，她好像很不習慣蘇禅依這個樣子，她招架不住，那姿态顯得有些落荒而逃，但也同時回答了她。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