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宿心擰着眉,站在被綁在椅子上的人,驚疑不定地掃視着還沒有醒來的男人,“所以他是沖我來的?”
“雖然他進了師姐你的房間,不過未必就是沖你來的。”穿着一身寬大睡衣的少女倚着窗沿,看向蘇禅依,最後視線落在那人身上,眸光幽深綿長,“或許是我,也或許是她。”
蘇禅依聞言挑眉,她的表情是屋子裡最淡定悠閑的一個,好似渾不在意,眸子裡沁着水光,捂着嘴打着哈欠,“人抓到了,現在準備做什麼?”
“都這麼晚了,自然是睡覺去。”臧星看向吳宿心,笑了笑,她那架勢就知道是不打算睡覺,準備自己審一審這人,有她在,臧星不想再浪費自己的時間,反正什麼也問不出來,所以她不打算阻攔吳宿心,擡腳就往外走,一邊說道,“淩忱,你們三個留下來,看好人,等天亮聯系警察。”
淩忱對上她的眼睛,眸光微閃,點頭應下,“好。”
“走,咱們回去睡覺。”
蘇禅依隻看了吳宿心一眼,便和臧星一起離開了這間屋子。留下吳宿心四人,看着那人,一臉冷肅。
“你不一起留下?”
蘇禅依和臧星并肩而行,聲音輕靈柔爽,看起來心情好似并沒有受到影響。
“不了,有師姐和淩忱在,能知道的,天亮起來我們自然會知曉,不過,”臧星抱着手臂,偏頭看向她,上下打量,“你就一點也不害怕?你這個樣子,我會忍不住懷疑你是被人刺殺的熟客。”
蘇禅依輕聲一笑,擡眸看向院子外,被月色覆蓋的山野青林,耳邊充斥着輕靈的蟲鳴聲,這樣的景象,充斥着甯靜柔軟的平和,可是在看不見光的陰影裡,同樣有她看不見的危機正在上演,美好和肮髒,光明和黑暗,本就同時存在,互相矛盾,卻又出奇地合理。
“如果我說是,害怕的會不會變成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的确該害怕,”臧星率先推開門走進去,“你的淡定讓我覺得害怕。”
身後的人眼眸微觞,輕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可你還是帶我來了,該害怕的人,現在反而是我。”
“我說蘇禅依,不是你自己逼我帶你來的嘛。”
臧星翻了個白眼,等人走進屋之後,才關門鎖門,身後漫步走到床邊的人語氣清幽,“我沒逼你。”
臧星能說什麼,她隻能老老實實去關燈,然後爬上床,蓋上屬于她的被子,躺下後,她才微微皺眉,看着天花闆,眼眸輕眨,“蘇禅依,好奇心會害死一個人的。”
“好奇心是人的本能。”黑暗中,蓋着另一張薄被的人,語氣清幽,平躺着的兩人之間看似很近,卻又隔着兩層薄被,隔着還能躺下一個人的距離。
空間不大的房間裡突兀安靜了下去,兩人都沒再說話,簡單的試探,好似一個見面握手禮,隻輕輕一觸便相互撤回。
另一個房間内,吳宿心拉了一張椅子,穿着一身絲質睡袍的她,雙腿交疊,裸露雙腿在燈光下白皙修長,酒紅色的長發呈波浪卷垂落,遮蓋住她胸前的凸起,修長細緻的脖頸,明豔漂亮的五官,五一不在宣告這這個年輕女人此刻顯露出來的性感姿态。可屋子裡沒人關注人間尤物的她,蒙美和闵洋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那人身旁,淩忱托着平闆,站在她身後。
“麻煩你們幫我弄醒他。”
淩忱看向闵洋,點頭。闵洋這才從外面端進來一盆冷水,在蒙美的配合下,當頭猛然澆下,原本暈過去的人在刺激下驚醒,胸口起伏,雙眼還帶着迷蒙,張口喘氣,擡眼,正好對上了那個穿着性感睡衣的年輕女人,又環視了一圈四周,視線最終落在捆綁着自己的繩索上,現在,他已經明了自己的處境,舔了舔略有些發幹的嘴唇,低着頭,什麼話也沒說。
“怎麼,翻窗進來之前,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嗎?”女人的聲音微冷,姿勢沒變,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你這個身手,不像是普通人,願意和我說說,派你來的人是誰嗎?”
男人隻是略微擡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不起一絲情緒,好似在看一坨死豬肉一般,無動于衷。
吳宿心也不惱,她身子微微後仰,依靠在椅背上,悠悠然道,“你可以不說,不過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人,其實也很怕死,找不到你背後的人,我也一樣能找到你的家人,你能讓我不舒服,我也能讓你不舒服,要試試嗎?”
男人聞言,咧嘴一笑,雅安裡露出濃濃的嘲諷和哀傷,瞥了她一眼,眼中滿是冷意,嗓音低啞,冷笑,“你可以試試,我不介意。”
吳宿心眉梢微挑,放下腿,起身,居高臨下看着他,“既然你這麼大方,那我也不用跟你客氣了。”
離開房間後的她,拿起手機,打通了一個電話,“一會兒我給你發一張照片,你幫我查一查,這個人是誰,我要他的詳細資料。”
而屋子裡的淩忱,坐在了吳宿心剛才坐過的椅子上,一手托着平闆,一手輕點着大腿,沒一會兒,她悠悠然舉起了平闆,蒙美立刻抓着他的頭發,迫使他擡起了頭,正對着平闆攝像頭。
隻是這麼一個動作,就讓那個男人雙眼一眯,閃過濃重的冷意,等蒙美松開手,他才甩了甩頭,視線在三人身上一一掃過,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淩忱沒看他,兩手托着平闆,視線落在不斷劃過刷新的代碼上,靜靜等待着。另外兩人自然也不會開口。滿室的靜谧,顯得詭異而又神秘。
男人隻是看她們幾人一眼,就知道他們的來曆不簡單,尤其是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女人,看起來是其他兩個人的頭。那個平闆,到底會出現什麼,是否能夠查到他的來曆和身份,他無法保證,但。。。想到什麼的他,嘴角冷冷勾起一個弧度,原本些微的心悸,現在也被撫平,索性也不再說話,安靜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臧星起床,和淩忱對練結束,她才聽淩忱跟自己報告昨晚的事情經過。
“所以,你也沒查到他的來曆?”
“對,這個人的信息顯示的是退伍軍人,三年前死于一場車禍,是家裡的獨子,父母都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沒有婚姻關系,也沒有子嗣,社會關系顯示為0.”
臧星訝異了,科技都這麼發達了,還有死士?這特麼的劇本不對吧?怎麼這不是工業化時代嗎?
“工業化時代也不乏死士的存在,隻要權利體系還存在,就會有相應的資源存在。”
“我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敵意,他的存在,本來就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
“你的懷疑沒有錯,你要是想查什麼,查下去就好。”
“我做這些事情做什麼?跟我也沒什麼關系。”
“既然你知道和你無關,那你還要插手嗎?”
地球的反問讓她選擇閉上了嘴,輕撤着嘴角,轉頭看向淩忱,“查不出來,就交給願意查的人去查,你聯系一下H市的警方,讓他們安排人過來接他。”
“好。”淩忱沒問為什麼,她在昨天接收到臧星的提示後,就特意查了行車記錄儀,自然發現了這人是從H市就開始跟着他們的事實,視頻和昨晚他翻窗進來的錄像都準備好了,點頭應下,撥通了昨晚就查到的一個人的電話。
臧星沒去細問她聯系的是誰,回到文秀清家裡,洗漱過後,和吳宿心兩人打着招呼。
“昨晚沒睡好?”
說話的時候,看着吳宿心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唇角輕勾,反觀蘇禅依的完好狀态,她又佩服起蘇禅依的心态。這個念頭剛起,就遭到了地球的無情諷刺。
“你的心态比她要好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