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裡的相談甚歡繪制成了一副美景。而楊家的安靜詭異凝聚成了一場風暴。
楊雨婷在放學的時候就被一言不發的許卿羨帶回了楊家,事情的始末也被他從頭到尾解釋給了楊雨婷的母親,也就是許卿羨的姑姑許江黎聽。許江黎正坐在客廳裡,手裡舉着平闆,看着裡面播放的視頻,一張臉上不帶任何表情,交疊在一起的雙腿修長,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甯靜沉穩的氣息,待她看完視頻後,又掃了一會兒貼子裡的評論,才緩緩開口。
“小羨,我問你,玉婷說的話,真實性有多高。”
許卿羨看了一眼抱着雙臂,嘟着嘴,一臉不服氣的楊雨婷,眼神晦澀,說出來的話讓楊雨婷立刻跳腳,“低于30%。”
“所以你也不确定事情的真假,不過是主觀性認為這個可能性很低。”
“是。”
“媽媽~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給表哥出氣,他昨天回來的時候,那狀況明顯不對嘛。”
“你的事情等下再說,我先跟他确認。”
“哼~”
楊雨婷氣鼓鼓的,鼓起了臉,偏着頭,誰也不看。
許江黎沒管她,擡起視線,看向正襟危坐的俊朗少年,“小羨,你跟我說說,你如何會認為這件事的可能性在30%以下。”
“那天,沈先生在明月集團的售樓中心,我就在現場。從當時的情況來看,臧星的确不像是能付得起錢的人。昨天我在書店碰到她,她的姿态和氣度,和一個月之前不一樣,近距離觀察下,她的确像是有足夠的底氣。”
“昨天她跟你說了什麼,讓你一提到她就方寸大亂,連說話都失去了基本邏輯。”
許卿羨臉色一白,瞳孔微顫,好似被人突然揭開了那層并未愈合的傷口,血淋淋,且不斷沖擊着他的靈魂。
“我。。。我。。。”
許江黎沒有催促,也沒有開口,垂下眼眸,手指繼續撥動着平闆。安靜的客廳逸散着一層詭異的氣氛,臉色蒼白的許卿羨喉頭上下滾動着,喉嚨好似被異物卡住,張不開口,又無法咽下,瞳孔不安地轉動着。
而楊雨婷似乎也發覺了他的不對勁,側過臉去看他,剛好看到一滴冷汗從他額側滑落,眉頭狠狠一簇,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見過向來溫文爾雅,意氣風發的許卿羨有過如果狼狽的模樣,她怔愣的同時,向着他的心也狠狠一抽,剛想開口說話,那狼狽不堪的人就已經開口了。
“昨天。。。”
許卿羨把昨天臧星跟他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說這幾句話,好似抽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筆直的背脊失去了支撐,癱軟了下去。
而原本想要開口為他辯解的楊雨婷,面露震驚,瞳孔微顫,看着他,不發一語。
“所以,你昨天失了禮儀,冒犯了她。”
“是。”
許卿羨無力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雙眼露出了迷茫,還有後悔。
“小羨,作為一個女人,我認可她的話,作為你的姑姑,我也對你很失望。”
“我知道。”
“我失望的,不是你在許家多年地精心熏陶培養下,還犯了最低級的蠢,而是你沒有直視自己犯蠢的勇氣。”許江黎從始至終都沒有擡起頭,客廳裡的兩個人誰也看不清那雙掩映在她眼睫下的那雙眼睛裡,包含着如何的眼神,是失望?是生氣?亦或是憤怒?他們無從得知。
“我。。。”
“你比不上她。”
淡淡的一句話讓兩個人都瞬間變了臉色,一個呆滞,一個驚愕。
楊雨婷眨着眼,滿眼驚愕,看着她那一向淡定的母親,張着嘴,說不出來一句話。
“關于你,雨婷,你是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
“什。。。”
“代表着我把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寵愛,都隻給到了你一個人,我以前一直都覺得你雖然不如小羨優秀,可依舊有你自己的閃光點,那個女孩兒的那個問題,讓我發現,我這個母親當的,很失敗。”
“媽。。。”
“我現在情緒不好,你們都先出去,給我一些私人空間。”
楊雨婷的臉也褪去了血色,變得跟許卿羨一樣蒼白,兩人從客廳出來,誰也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紛紛扭頭看了一眼撐着臉,依舊在看平闆的人,喉頭紛紛滾動着,不發一語地離開了。
而客廳裡的人,在點開那段視頻以後,拿起手機,打通了一個電話,“幫我聯系一下,那個一高,名叫臧星的學生。”
半個小時不到,那邊就回了電話。
“董事長。”
“如何了?”
“對方,對方的律師給我們發了一封律師函,那個,那個律師,是,是方醉藍。”
“方醉藍?”
“是,是。”
許江黎的眉頭微微一簇,左手食指輕撫過眉心,聲音幽幽,“那你聯系方醉藍,跟她約個見面時間。”
“好的。”
剛回到塵文樓的臧星,就接到了方醉藍的電話,“許江黎?”
“不錯,她是楊雨婷的母親,望江公司的董事長,她的丈夫名為楊淵,S市的一名大學教授。”
“啊~她約你見面,你怎麼看?”
“可以見一見,看看對方能開出什麼條件。”
“好,那你看着來,我相信你。”
挂完電話,臧星才走進塵文樓,在看到站在茶室門口對着她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笑臉的沈易之的時候,她頓了頓,擡腳走了過去。
“沈叔叔,這事兒也驚動到您了?”
“怎麼,作為當事人之一,我沒權利知道嘛?”
“那倒不是,”臧星跟着他一起坐下,看着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悠閑的模樣,讓她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來他是生氣了呢,還是沒生氣呢。
“你猜猜我現在的心情怎麼樣。”
“額。。。還不錯?”
沈易之擡眸,掃了她一眼,頗為不屑,“我呢,名聲本來就不好,平時有人造我謠,我也懶得管,不過嘛,你這事兒鬧得有點大條。”
臧星頓了頓,沒接話,端起茶杯,安安靜靜的等待着他繼續往下說。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給點反應?”
“我跟沈叔叔您又沒什麼,為什麼要給反應?”
“你。。。”
沈易之頓時一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瞪了她一眼,又有些悻悻,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到了你身上,事情就大條了嗎?”
“嗯,因為我現在還太弱。”
“哎~原來你還知道啊?”
少女聳肩,有些無奈,“我人生的第一桶金還是在一個多月之前賺到的,我就是坐火箭,也得有個點火啟動的預熱期吧?”
“所以我才想提醒你,你這個預熱期進行到哪一步了?”
“還在原地踏步。”
“鬼丫頭,你消遣我呢?”
“沒呢啊,昨晚找您搖人,人呢?您給我搖到了嗎?”
“這是自然,人已經給你物色好了,現在正在過來的路上,明天你就能見着了。”
沈易之搖着折扇,睨着她,“不過你兜裡的錢還夠花嘛,房子裝修家居就去了小1000,現在又是找律師,又是找保镖的,等保镖來了,估計還得安排一輛車。”
“不然您以為我找律師是為了幹嘛的?”
“嘿~你敢敲他們許家的竹杠?”
“送上門來給我拔的毛,不要白不要啊。”
“所以你就是故意刺激許江黎那閨女的?”
“我這叫順水推舟,您有證據證明我是故意的嗎?”
沈易之翹着腿,折扇緩緩收起,咧着嘴嘿嘿笑道,“其實吧,許家最難纏的,還不是許江黎,另有其人,不過這麼點小事兒,也鬧不到她那裡去。”
“有多難纏?”
“現在還太早了,我跟你說,你也對不上人家,等你的火箭啟動以後,找個機會我再給你講講。”
“他們不去拍賣會?”
“我沒往那個圈子送請帖。”沈易之眉頭一皺,似乎對那個圈子很忌諱,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臧星也沒問為什麼,現在還不到時候,該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跟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