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禅依!是蘇禅依!”
“真的是她!”
“我早就聽說她會來一高,沒想到居然在我們班!”
“蘇禅依,蘇女神啊~”
而當她坐下的時候,班級裡已經有不少人發出了低聲驚呼,原本哄鬧的教室在她走進來的時候刹那安靜,又在她坐下的時候,被按下了啟動鍵,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控着這間教室,一動一靜之間,盡在掌握。
臧星看了一眼旁側還在收拾的人,被造物主偏愛的寵兒啊,走到哪裡都是被關注的焦點。
“看夠了嗎?”
溫潤幹淨的嗓音從她嘴裡發出,雙手從抽屜裡收回,偏頭,正正好對上貌似在發呆的某人的眼睛。
某人回神,看着那雙眼睛,輕聲笑了,“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有區别嗎?”
咦?這姑娘,反應很快啊。臧星以前從未見過這種人,她是真的很好奇,這個年紀這麼小的姑娘,那渾身又靈動,又溫淺的氣質是從哪兒來的,一眼讓人驚訝,多看兩眼,又好似有更深層次的東西被她壓抑着,就像是一個好酒的人,被老闆告知這酒隻在酒窖裡待了2年,可散發出來的清冽酒香,又着實讓他驚豔,初聞隻覺香味清冽,再多聞一會兒,那酒香隔着瓶口入腹,堆積醞釀,慢慢凝出了一股更為幽深的味道,難以形容,卻讓人想要打開那瓶酒,去品嘗,去體會它深藏的韻味。
而此時,眼前的少女,就有這種神秘感,讓臧星起了好奇心,所以她側過身,擡手撐起自己的側臉,輕聲笑着,“你這麼直接,讓人很難接話啊。”
少女脊背挺的筆直,坐姿漂亮,眼睫輕眨,像是在花叢中翩跹的彩蝶,面色平靜,看着她,“好不好接,取決于你有沒有心接。”
臧星看出來了,這姑娘,不緊不簡單,心還是黑的,她明知道教室裡其他人都在側目觀察她倆,在她開口的時候,他們的耳朵就豎起來了,在這個關頭說她不想跟她說話,又是她主動挑起的話頭,那她不得被其他人用眼神殺死,開學第一天就得被班級同學記恨上,以後還怎麼混。這不,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眼皮子一掀,眼角餘光就看到好幾個坐在附近的少男少女撇過來的目光,殺氣騰騰。
“你知道一個人的心有多大嗎?”臧星擡起右手,握成拳,橫在兩人中間,笑着說道,“就這麼大,它接不接,要看接的東西有多重。”
頓了頓,握成拳的手攤開,伸出,笑道,“你好,我是臧星。”本來這種正式的社交禮儀本不該在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群裡出現,尤其是在教室這個地方,正常來說,少年人有少年人自己的社交方式,充滿了活力,朝氣,和生動性,可她覺得,少年人的方式,對眼前的人來說,是一種亵渎,對她,就該用正式,帶着尊重和禮節的方式。
“所以你覺得自己,接得住?”
“行不行,我們拭目以待。”
少女定定回看着她,沒有伸手,語氣裡帶着絲絲的慵懶,扣人心弦,“我不喜歡做無用功,我等你讓我回禮的那一天。”
臧星完全不惱,也不覺得這個少女高傲,恰恰相反,她覺得這個人,其實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準則,看似回絕的高傲裡,其實表達的是她對自己的尊重。畢竟,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有的人生來就在豬窩。這中間的距離,遠到很多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追趕上,與其讓自己望山跑死馬,不如一開始就給自己一個選擇。
追,或者不追,這是兩個選項。能不能追得上,這是一個結果。
臧星收回手,點頭道,“我盡量不讓這一天太遠。”
周圍的人聽到她的話,紛紛露出各異的神情,驚訝的,鄙夷的,取笑的,懷疑的,目光望過來,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最終定在那少女的身上,瑟縮着肩膀,目露豔羨,卻又不敢靠近,像是一個神邸,隻能遠觀膜拜,不能靠近,容易被燒傷。
臧星看着他們,心中發出一聲喟歎。
“以前的你,不也是這樣嗎?”
“以前?或許吧,但是我們回不到以前了,不是嗎?”
“你來這裡以後,變化很快。”
“這不好嗎?我媽教過我,哭是最沒用的發洩,它代表了無能,會引領着我走向覆滅的深淵。”
“我看過你的人生履曆,你的确很少哭,不過我以前隻覺得你比其他人要聰明一點,也就一點點而已。”
“我謝謝你啊,願意誇我。”
“不用客氣。”
地球其實想的是,或許它再看了三遍有關于臧星的人生履曆之後,依舊沒有看懂她。而臧星也不會和它解釋任何。
校園生活其實是平靜而又枯燥的,青春期的躁動,給這種枯燥的生活增加了一些調味料,讓它看起來,更加的生動鮮活。但是對有些人來說,或許就隻是按部就班的一種日常。
新生開學一周後,生活逐漸趨于平穩,學校的開學熱潮也漸漸平息下來。隻有在校内,還湧動着些許的餘溫上午課間操的時間,在這所學校變成了半個小時的課間活動時間,學生們必須要走出教室,去操場跑跑步,或者去球場打球,或者是去散步,去學校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唯獨不能留在教學樓裡。
臧星本人倒是挺喜歡這個安排,畢竟勞逸結合才是合理的。她和蘇禅依那天的對話已經傳到了不少人的耳朵裡,所有人都以為蘇禅依不會和她走在一起,也不會再和她說話。可事實上卻是,每天的課間操時間,她倆幾乎都是同進同出,也經常被人看到她們走在一起說話聊天,甚至一起去學校小賣部。
今天也不例外,上午第二節課下課鈴聲一響,所有人都被科任老師提醒,且起身往外走。
臧星照例和蘇禅依一起,準備去操場走一走。而就在兩人走到球場附近的時候,被後面的蔣舒文和呂青青幾人喊住了。
“臧星,禅依,等等我們。”
是呂青青的聲音,臧星聞言,看了一眼已經頓住腳的蘇禅依,兩人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來人,以蔣舒文和呂青青為首,旁邊還走着三個女孩子。
“有事嗎?”
臧星的聲音淺淡柔和,呂青青聞言一笑,擺手,“沒事啦,就是舒舒和我們剛剛碰到一個學長,他好像再找蘇,蘇禅依同學。”
既然是和蘇禅依有關,臧星就不再開口,視線略過幾人,那幾人的眼神紛紛定格在蘇禅依身上,眼裡都有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是誰?他有說嗎?”
“好像是高二學部的龐燃。”
“我知道了,謝謝。”
臧星站在一邊,遠遠的就看到有一夥人簇擁着走來,一共七八個男生,中間的男孩兒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被旁邊的人捶肩低語,時而露出害羞的笑容,時而搖頭。
“是他嗎?龐燃?”
臧星的話讓幾人一愣,紛紛轉頭看去,也都看到了被人擁着走來的斯文俊朗少年。
“啊,對,是他。”
蔣舒文點頭,幾人回過身來,讓開退到了一邊,讓走上前的人一眼便看到了讓他們眼神紛紛一亮的某人。
臧星隻是打量了幾眼,便沒在管他們,反而看向球場,不過一會兒,她就發現連球場上的人,都停下了動作,好似發現了什麼,一個拉一個的,把頭轉到了她們這裡。
“蘇。。蘇。。學妹,我叫龐燃。”
龐燃在走近前,隔着三米遠的地方,被他身後的人推了一把,踉跄着又拉近了一半的距離,穩穩停在了蘇禅依一米之外的,雙手捧着一個精心包裝好的禮物盒,一張俏臉憋的通紅,這個架勢,隻看一眼就讓人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好。”
蘇禅依略一颔首,目光淺淡,看着他。
“我。。。我早就聽聞過你,新生敬仰,想跟你,認識認識。”
“嗯。”
“我。。。這,這是我準備的一份見面禮,希望。。希望你能收下。”
龐燃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原本通紅的臉此刻顯得更紅,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裡飄,就是不敢看她。
看他這一眼,臧星就知道,他完了。
剛準備在心裡喟歎一聲,多情少年郎,眼角餘光一閃,當一個物體以極快的速度彪來的時候,她已經伸手,拉住了蘇禅依的手腕,把人給扯開了,而也就在那個時候,那個物體“嘭”一聲砸在了龐燃的額角處,他腦袋一歪,整個人在瞬間被擊倒,而那個物體在觸及到人的瞬間,反彈偏移,朝着原本蘇禅依站的位置飛去。蘇禅依人剛被扯開,那物體就在她一個身位後面飛過,嘭的一聲砸在了一名圍觀的同學腦門中心。
“啊——”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起一片尖叫聲,被擊倒的兩個人紛紛發出了刺痛的悶哼。而不遠處的球場邊緣,跑來兩個人。
“哎!對不住對不住!砸到誰了?有沒有事?”
來人穿着校服褲,一件短T,手裡還拿着網球拍。跑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去查看兩人的傷勢。發現被網球擊中的兩個人,紛紛都說不出話來,一夥人趕緊手忙腳亂把人擡去醫務室檢查。
而臧星也在第一時間松開手,看向來人,來人滿臉的恐慌,又在看了看開着門的網球場,伸手托着下巴,細細摩挲着。
“謝謝。”